那夜沈亦澈抛下段金蕊走后,就再也没有去过芳菲苑,段金蕊以为他是厌弃了自己,又气又伤心,过了两日竟病倒了。
侧妃卧病在床,自然去不了蘅芜阁给宋然每日早晨请安。
眼见着快到传午膳的时辰,段金蕊还未过来,宋然便差了浮萤去芳菲苑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她知道这侧妃虽自小在丞相府娇生惯养,但还是懂规矩的,这么晚了还未过来给主母请安定然有缘由。派了浮萤去问,才知这几日段金蕊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用膳,昨日夜里更是昏昏沉沉的烧了起来。
虽说段金蕊早晚都会知道柳氏的事情,但宋然觉得她变成现在这样,也有她的责任,便让挽月去库房里寻了两株上好的人参,带着去了芳菲苑。
到了芳菲门口,还未进到院子里,宋然便闻到了一股苦涩的药汤味。
宋然进去的时候,段金蕊刚刚退烧,还在昏睡。
宋然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有些愧疚,亲手拧干了条巾子盖在了段金蕊的额头上,又待在房里守着她一会。
到了传膳的时候,段金蕊才悠悠醒转过来,宋然有些话想宽慰她,索性叫人不必送饭去蘅芜阁,直接留在芳菲苑跟侧妃一起用膳。
段金蕊从昏睡中醒来仍是虚弱,平日里她素来喜爱穿鲜艳华丽的衣裙,此时卧病在床只着了一袭素色衣裙,看上去宛若一株被风霜摧折的蔷薇花,摇摇欲坠。
宋然特意交待厨房做几道清淡小菜,亲手拿了一碗清粥喂与她吃。
一开始段金蕊还是说没胃口不愿意吃东西,宋然佯怒道,“你若再这样不吃不喝,我就去告诉你兄长和父亲,看他们受不受得了你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
段金蕊信以为真,妥协道,“我吃就是,姐姐千万不可告诉我父亲。”
本来她执意要嫁给宸王做侧室,父亲就不同意,说她好歹也是贵门嫡女,何苦去与人做妾。最后还是她用绝食以死相逼,父亲才去圣上面前替她求了赐婚的旨意。
若是此时被父亲知道,她在宸王府过的不好,定会要接她回去,那时她可就真是再难回来了。
被宋然这样一吓唬,段金蕊才开始就着她的手,慢慢喝起她喂的粥来。
直到一碗粥喝的见底,宋然才把碗放下,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嘴,又帮她平躺了下去。
段金蕊见她这样照顾自己,突然有些鼻酸,声音略带哭腔道,“多谢姐姐。”
宋然将她鬓边的一缕发丝别到耳后,道,“左右你也叫我一声姐姐,姐姐照顾妹妹不是应该的吗?其实要不是那天我带你出去买首饰,你也不会遇上……”
段金蕊见她愧疚,打断道,“哪里能怪到姐姐头上。那狐媚子勾引王爷多时,进府是早晚的事,还要多亏了姐姐,不然我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以后平白无故多了个妹妹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但你现在还是为了这件事气坏了身子也是不值,放宽心些,自己的身子骨才是最重要的。”宋然并不在乎沈亦澈,所以不能对段金蕊现在的境遇感同身受,只能劝她多保重自己。
“姐姐放心。经过这几日我其实也想明白了,王爷身份不似寻常人家,多纳几房妾室也是早晚的事。我只是气不过,那柳氏不知使了什么狐媚手段,让王爷对她如此在意。”
她不是不允许沈亦澈纳妾,但是她就是容不下沈亦澈有其他人放在心上。若是像王妃和王爷这般貌合神离也就罢了,偏偏那个柳氏尽使些下作手段,把王爷的魂都勾走了。
宋然也不知该安慰什么,只好劝她多仔细自己的身子,又看着她喝了药睡下才回了蘅芜阁。
按照沈亦澈的吩咐,这几日宸王府的下人们已经将清芷苑收拾了出来,又寻了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便用一顶小轿将柳氏从后门抬进了府。
丞相府和宋府得知了这件事,心中不满,但毕竟是宸王府的家事,也不好置喙。
柳一一进了清芷苑,就发现院中种了她最喜爱的梨树。
此时已快二月中旬,院中梨树大部分已经开了花,只有几株开花晚的仍是一些花苞。从院门往里看去,一片雪白,偶尔有微风拂过,满院芬芳。
柳一一拉过一枝开满了花的枝丫,凑近轻轻嗅了嗅,心情满是愉悦。
菱香托着她的手笑道,“王爷还记得夫人最爱闻这满院梨香,特意让人在院子里种了呢。”
柳一一微征,“夫人?”
菱香继续阿谀道,“是啊,王爷已经封了您为孺人,从今往后可不就是这宸王府里的夫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