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尴尬得让人想要钻到地下去。
最后打破寂静的是大爷镇定地将抄手倒出去,若无其事的一声:“……么样卖?”
黎青哭笑不得给大爷道歉:“两块一一斤。”
尚阳也赶紧给大爷道歉。
大爷神情自若,摆了摆手,称了一斤半花菜走了,挥手间不带走一丝云彩。
尚阳长长地感慨。
“你大爷果然还是你大爷啊!”
“下次慢点。”黎青给尚阳递了瓶水,神情带了些无可奈何。
尚阳灌了一大口水:“你怎么也知道我要走?”
清晨风声号号,落叶在地上盘旋打滚。黎青低眉敛目,声音听不出情绪:“以前听尚老师说过,你只在这边呆三个月。”
为了向黎青开这句口,尚阳从昨天到今天路上,整整排练出了一大箩筐的离情别绪和插科打诨,指望着能营造出个笑中带泪的语境的。
可黎青先这么一开口,他一箩筐的腹稿就都过期报废了。
“……嗯。”最后他只能干巴巴道:“嗯,这个月月底走。”
黎青低头整理着塑料袋,嗯了一声。
黎青属于编外游击成员,一天只摆早晨,借用的是一家卖鱼的位置。老太太们大声砍着价,增压器哗哗翻滚着水,大草鱼拍着尾巴,砍刀笃笃笃砸着鱼。
这是最热闹喧哗的菜市场,二人间的方寸之地却无端静默。
“班花……”尚阳拿出最能掩饰心绪的打趣语气,撞了撞黎青肩膀:“朕马上都要班师回朝了?你这大贵妃不打算挽留一下?弄个什么十八相送?放心我受得住!”
黎青给一位老太太递去了塑料袋:“市里什么条件好。你早点回去也好。”
尚阳将这句话颠过来倒过去琢磨了好几遍,愣是没听出一点依依不舍来。他带着点掩饰的笑意道:“我怎么听你话的意思,你很希望我走一样。”
黎青抿了抿唇,没作声。
尚阳问出那句话只是试探,原没打算如何质问,就见黎青垂眸不语的样子。
黎青最近已经很久没在他面前流露出这种抗拒冷漠了。
这代表了他的默认。
尚阳像被尖锐的羞恼和难堪刺了一下,一瞬间就窜起了火:“黎青,你不回答是什么意思?虽然只有两个半月,我可是把你当哥们的,我要走了,你就这副反应?”
黎青垂眸不语。
尚阳抬高了声音:“……黎青!”
黎青抬起了头望他。眼神是自己都未注意的卑微哀和:“可尚阳,你就该是在那里的啊?”
“去你吗的就该在那里!”尚阳恨恨瞪了黎青侧脸半分钟,只觉得这两个月对黎青的一腔热血都是自作多情,心里那团憋屈愤怒的火几乎要将他烧穿了。
将手里的花菜一扔,他拎起书包扭头就走。
刚走一步,他就后悔了。
他是喜欢黎青不错,可黎青自始至终没流露出一分过界的意思。他连黎青喜欢男的女的都不知道,也没对他表白。黎青自始至终他当哥们,作为哥们说这一番话再正常不过,是他自己心思不正……
个屁啊!
哪怕是条狗养了两个月都有感情了,更何况是好哥们。
他是把他当心尖儿上的人的,护着念着想着,走之前最担心的人最担心的事只有他。
黎青凭什么上赶着推他!
“妈的!”尚阳哑着声音骂了一句,“老子居然也有这么矫情的一天,被戚沉那x知道肯定会笑死。”
黎青!
只要你说句话,无论你说什么,咱们这局就算解了。
黎青!
我是真心把你当最好的哥们的,你就说一句话,随便什么都好。最后十几天,咱们好好过好不好?省一高也不一定要回……
黎青!
你不说我就真走了。老子也不是没脾气的。
最终黎青什么都没说。
那天,尚阳比开教室门的雷甜甜来得还早,被关在了门外蹲了二十分钟,一摸兜才发现自己连钱包和半碗红油抄手都忘在黎青摊位上了。
操!
从那天起,尚阳对黎青开展了一场冷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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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黎青一切言行的异常与抗拒,都会在两万字后得到解答。
大家别着急。
(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