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阳!!!”
月考后翌日晚自习的第一节课,打破宁静的是一声教室门口的怒吼。
月考,学生生涯永恒的小boss,以其比大姨妈还准的周期,比纯亲妈还狠的杀伤力,每次过境都能对所有学生带来一场无差别的心灵轰炸,实属人间一大祸害。
灾难现场的一班气氛十分安详,成绩好的怕发挥失常,成绩怀的怕发挥正常,成绩不好不坏的既担心发挥正常又担心发挥不正常,各个瘫软在座位上,宛若被掏空了灵魂。
所以当这一声炸响时,班上人皆一个激灵!
乖乖!走神到姥姥家的三魂七魄都给吓回来了。
年近五十的语文老师老张头手持一张试卷,颤巍巍又怒冲冲地卷进了教室,“那个姓尚的小兔崽子呢?人呢?”
班上同学齐齐扭头望向最后一排。
“班花,江湖救急!”正窝在后排,戴着卫衣帽子,遮住脸打游戏的尚阳训练有素,迅速游戏机塞给黎青,就地往后门外头一窜,捏着嗓子道。
“姓尚的说他上厕所了,尿急!”
然后他被守在后门口的老张头堵了个正着。老张头阴沉着脸:“上厕所尿急去了?”
尚阳天生皮厚,被当场逮住还能嬉皮笑脸:“这不是看见您紧张吗?”
“紧张到尿频尿急?”老张头冷笑:“小小年纪肾就不行啊。”
尚阳:……
班上同学:……
正襟危坐的黎青闻言似乎往这边瞥了一眼。
“……”被那目光轻轻一瞥,尚阳也不知道他哪根筋打错了,竟立正站好,并欲盖弥彰地补了一句道:“老师,男人不能说肾不好。我觉得我很好。”
班上同学:……
老张头气到头秃:“还敢顶嘴!毛都没长齐!你给老子算个屁男人!”
能把一向最注重形象,偶像是苏轼,文绉绉,三句话不离成语,五句话不离诗句,自诩文雅得不得了的文艺老头老张气到爆粗口。
这姓尚的真是造了孽啊。
“十五分!”老张头揪着尚阳耳朵拎着就往办公室走,气到言辞模糊,“整整十五分的诗词默写,送分的题目,你居然给我一个都没写!”
尚阳:“背几十上百首诗才十五分,还不如我花十分钟做完一道化学题分……”
张老头已投来了死亡射线。
尚阳识相地咽回了最后一句话,委婉夸奖道:“老师,您眼睛一定没近视。”瞧这白眼翻得真带劲。
尚阳属于那种学习天才型选手,每一根头发丝上都卷着股小聪明劲儿,随便考考就能考到班级前列。虽然从没上过班级第一二三名,也是学生中妥妥的学霸了。
也因此,这厮从小到大就养成了个惫懒性格,能只花一分劲学习的绝不多花第二分。古诗文背诵?几十篇叽叽咕咕不知道在说啥的文言文,才换十五分?
这点时间是游戏不好玩小说不好看了吗?
反正他记性好,高考前再背也来得及嘛。
于是,他语文试卷上这十五分总是白白丢掉的。
在省一高,他语文老师拿着语文课本敲了他多少回脑袋,他都诚心忏悔坚决不改。语文老师气到手机屏保都改成了毛笔字般的《莫生气》。
到了上溪……被气的又多了一个。
坐到办公桌边,老张头抖着这一次的年级总分排名表,痛心疾首:“你和黎青总分就差三十五分,你的其他科目都没比他差多少,就一个语文,你居然给我考出了一个刚及格!你自己说,这说得过去吗?”
尚阳义愤填膺:“太说不过去了!”
老张头:“这难道不过分吗?”
尚阳义正辞严:“太过分了!”
老张头:“简直无法无天!”
尚阳声音振奋:“还目无老师,实在可恶!”
老张头:“那你改吗?”
尚阳不吭声了。
得亏老张头今年刚检查过心脑血管,零件还都健康得很,还能挺一段时间,否则当场就得被这家伙气到脑梗!
尚阳呈乖巧认错状,偷瞄着年级总分排名表。
第一名是黎青。
总分648分。
第二名是尚阳。
总分613分。
第三名是徐成才。
总分569分。
前桌张雨霏考了第十二名,总分534分,语文单科第一名。刚进门听了一嘴八卦,好像她这次语文作文满分。
小个子程城诚年纪小,却挺聪明,格外聪明机灵,全班第二十名,总分513分。
尚阳有省一高打下的底子,考出六百多分并不奇怪,甩开第二名四十多分并不奇怪,甩开第二十名一百分也不出奇。
毕竟……上溪高中去年文理两科加起来才5个一本。
令他惊异的是黎青的成绩。比他高出三十五分,这成绩只怕在全省都排得上号了。
可这家伙明明天天迟到早退啊?
一向以学霸光环辐射众人的尚阳,头一次遭遇到了人生劲敌,并深觉战胜希望十分渺茫,心情惆怅又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