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屹赶紧道,“好,我不转话题。”
“你以前说过,对睡我没有兴趣。”柳茯苓声音柔柔的,脸色苍白的看了他一眼,“你亲口说的。”
赵云屹倒是没想到她竟然会提起这么久远的事情,微微一怔,耳根有些泛红。
“你还答应过我好几次,不会真的动我。”柳茯苓缓缓说,“你还说,答应过我的事情……不会赖账。”
“你还……”
“茯苓……”赵云屹赶忙开口打断她的话头,不敢听下去。
他耳根红得发紫,差点忘了,柳茯苓什么都记得,他的话,她比他自己记得还清楚,如今一条一条当着他的面数出来,他出生以来,还从未如此窘迫过。
刚开始与她相处时,自己确实是……相当的肆意。
如今却到了后悔的时候。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看她委屈巴巴抱着膝盖的模样,头发有些凌乱,乌黑的发丝荡在她耳边,可爱又可怜,实在让他想要好好的疼惜,可当他小心翼翼伸出手想要如以往那般将她抱在怀中的时候,柳茯苓却冷不丁地瑟缩了一下,抬眸看着他,眼眸中有下意识的提防与惊惧。
赵云屹心中酸苦,手僵在空气中,见她如此,他不敢贸然强迫,只能缓缓的缩回了手。
“抱歉,昨日之事,实在是情急之下的误会,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无论是什么,我都会答应你。”赵云屹说。
“无论是……什么?”柳茯苓抬眸看着他。
“嗯。”赵云屹点头。
“放我走。”柳茯苓轻声说。
“……”赵云屹身子一僵,一颗心骤然变得冰冷。
柳茯苓悠悠的看了他一眼,见他反应如此,惨笑一声,“我就知道。”
“什么都行。”赵云屹艰难道,“只有这件事,不行。”
“那么,殿下答应过我,待事成之后,会放我走,如今还……作数吗?”柳茯苓看着他精致的面容,她不讨厌他这个人,甚至于,在正常情况下,在不那么疼的情况下,她可能会答应,与他的那档子事儿。
她知道,自己在老宅时,已经对他有些非同寻常的情绪。
可她却讨厌他一次又一次的食言。
他似乎从未考虑过她的感受,即便他是太子,是帝王又如何?
她也不求权势名利,她只想过得称心如意。
若是日日被他哄骗着过日子,她不如不长脑袋不长眼睛不长耳朵,便浑浑噩噩活在明月楼,最起码还有家人一般的姐妹们抚慰身心,好过这冰冷的宫里。
楼里的姐姐们都说,不要相信男人的话,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睡觉前一套,睡了之后又是一套,从来没有什么真心。
柳茯苓觉得……赵云屹也许会是例外,他若是能待她真心一些,也许她可以冒险一试。
若他这次能够实现承诺,柳茯苓觉得,自己可能便不会那么生气了,日后也许,还能再跟着他。
寝殿里一片死寂,也不知过了多久,赵云屹缓缓道,“我会给你名分。”
柳茯苓不可置信的看着他,呼吸急促起来,浑身都在发抖,“赵云屹!”
“你出去!”
赵云屹静静地看着她,一动不动,柳茯苓伸手,抓过枕头,用力的砸在他身上,那枕头绵软,不痛不痒,却将赵云屹砸的生疼。
“出去!”
赵云屹眼眶有些微红,他呼吸不畅,缓缓道,“好,我出去。”
柳茯苓看着他的背影离去,浑身颤抖的抱住膝盖哭了起来。
她眼前仿佛回到了明月楼,白芷姐姐在自己临走前,正在告诫自己。
“千万不要动真心。”白芷清冷的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在明月楼……不,在这世上,女子动心即死。”
“怎么办呀。”柳茯苓呜咽着,“白芷姐姐,我好像已经动心了。”
也许是在云州城外的马车上,赵云屹说要为那些百姓负责的时候;也许是在崔宁家的衣柜里,他轻轻吻她的时候;也许是在自己坠崖的那一刻,他不顾自己安危冲上来护住她的时候……
这个无耻之徒,便这样慢慢的将她扯进了深渊里去。
赵云屹出了寝殿,脚步略有些踉跄,呼吸也有些不受控制,狼狈之色尽显,可他刚一出门,便见李忠、李玮还有其他闲散宫人都站在寝殿门前,一个个眼眸震惊地看着被赶出寝殿的太子殿下,微微张着嘴。
他们刚好依照吩咐,来将一些柳茯苓用得上的东西送来,还有刚刚熬好的补药。
刚刚四下安静,寝殿颇大,却空旷,柳茯苓那几声带着愤怒的“出去”回荡在寝殿四周,也传到了他们的耳朵里。
他们看着面前的太子殿下,集体陷入了沉默。
赵云屹皱眉道,“都在这儿做什么!”
“殿下,我们来给茯苓姑娘送药呢!”李玮说 。
“殿下,我们来给茯苓姑娘送些干净衣裳和她爱用的面脂。”李忠讪笑道。
赵云屹冷冷看了他们一眼,冷哼一声,也不说什么,转身离去。
他心中灼痛难忍,却无处宣泄,只能任由那难忍的情绪在自己的胸腔中蔓延灼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