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立强又笑:“你还不如直接问我呢,我刚从里头出来,不过像我们这种有实力的厂子,你们估计也比不了……”
他还想逼叨,刚才问柴立强问题那个竞标面试官正好走了出来,叫了一声:“慕总您来啦,这边还有一会儿,初选名单马上就出来了。”
柴立强不由一僵。
慕清又问:“对了,这个人,”
她用下巴指指柴立强:“他们的单位没被选上吧?”
面试官疑惑的看一眼柴立强,老老实实答:“没有,他们厂派的人连业务都不懂,我觉得没什么诚意,就筛掉了。”
慕清赞赏的点点头:“不错,眼光很好。”
柴立强觉得,自己就跟烤焦又泼上冷水的石头一样,马上就要裂开了。
慕清压根懒得多理他,一个侧身就走进会议室,继续问情况去了,只留下柴立强僵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还是那个小业务员好奇的问:“柴主任,原来你在这里还认识挺多人的,那又是谁啊?看起来是个大领导呢……”
柴立强:……
他终于忍不住,跟旁边的工作人员打听,慕清在这里是什么职位。
刚才全程旁观了柴立强大放厥词的那个葳蕤的员工,用一种很古怪的眼神看他:“那就是咱们公司的大老板啊。”
“那就是你们公司的老板?果真就跟传说里的一样漂亮,”那个办事员这时候嘴倒突然多了起来,转头又问柴立强,“柴主任,刚才听起来你跟她很熟啊,咱们是不是能走走这个关系,比你那个同学可强多了。”
柴立强的脸色更难看了。
“不过这么漂亮又厉害的女人,真不知道她前夫犯什么傻,怎么就同意离婚了,不过也可能是她甩了前夫吧,毕竟一般的男人,还真配不上人家。”办事员还在那里呱啦呱啦说个没停,柴立强忽然抬起手,用力给了自己一个巴掌,打得自己眼前金星乱转不说,把办事员也吓了一跳。
等回到家,面对宋丽萍的嘘寒问暖,他心里的火气更甚,把现任妻子狠狠骂了一顿,骂完以后也不顾她的哭哭啼啼,又翻出了几件准备拿来走人情的烟酒,厚着脸皮,直接往慕家去了。
然后被那边毫不犹豫关了一个闭门羹,东西也都丢出来了。
柴立强的妈完全不知道儿子是发哪门子的疯:“你去老慕家干嘛呢?那家一堆的麻烦,你主动上门不是找事嘛?要是那小丫头又缠上来怎么办?当初不是说好了,咱们家就好好养着我大胖孙子就好了,其他什么乱七八糟的小孩,我可不帮你带。”
柴立强看着他孤陋寡闻的妈,嗤笑了一声:“麻烦,现在是我想麻烦她还差不多,你知道慕清现在在哪个单位?”
“在哪?”柴母好奇问。
“她现在发了,葳蕤就是人家开的!”柴立强说,“你们和慕清她爸妈都住在一个院子里,真一点都不知道?”
“什么葳蕤……那个做抗癌药的?”柴母终于反应过来,忍不住在原地转了一圈,“我的亲娘诶,怎么就被她们家得了这么大一个便宜去了,那么大一家公司都是她的?听说不是还有政府背景嘛?慕清这是傍上什么不得了的人物了?”
“说不定呢,她虽然人老珠黄了,到底有几分姿色,”柴立强酸溜溜的说,“人家如今都是大老板了,可瞧不上你儿子,今天在她们单位还给我脸色看了呢,好歹也做过夫妻,一日夫妻百日恩,她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了。”
“可不是,”柴母也跟着点头,又想了想:“不过要说起来,你到底也是那丫头的亲爸,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着,她也应该照顾照顾你吧。”
柴立强也觉得他妈说的有道理,眼睛一转:“妈还是你强些,可不是这个理,那孩子我也有一半的抚养权呢,她要是再敢不给我面子,我就去跟她抢孩子去,看到底谁怕谁!”
一听这话,边上的宋丽萍不由紧张起来:“真把你跟你前妻的女儿接回来了,咱们儿子怎么办?你不是答应过我嘛……”
柴立强不耐烦的给了她一个白眼:“就你小家子气,这么点点的见识,也难怪一点忙都帮不上呢,我当初跟慕清离婚娶了你,还真是瞎了眼了。”
他老娘也在一旁点头:“是啊,慕清多厉害,竟然办了一个那么有名的公司,唉我当时还说呢,那么好的媳妇,你跟她离婚真是可惜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理都在自己这一边。
宋丽萍手指甲紧紧抠着肉,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下午慕之云从学校放学回来的时候,突然发现楼道里,有个鬼鬼祟祟的家伙跟着自己。
“谁?”她大声呵斥道,顺便扬起了顺手摸到手里的一块砖头。
“别别别,是我,”一个笑嘻嘻的中年男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我是你亲爸,你之前不是还找过我嘛!”
不得不说,柴立强虽然中年发福,但还是剩了些外表上的资本的,这人大概一米八高,面白无须,容长脸,高鼻梁深眼眶,再加上又会收拾自己,看上去还真有些人模狗样的。
只可惜,慕之云早看透了这家伙骨子里的虚伪,警惕的问:“你找我做什么?”
柴立强笑:“这是什么话,亲爸看亲儿,不是天经地义的嘛,我之前在外地,你妈又拦着,我一直没抽出空看看你,好不容易回来一趟,你看,我还给你带了一个礼物,你肯定会喜欢。”
又是一个芭比娃娃,躺在透明盒子里,僵硬的对着慕之云微笑。
慕之云一翻白眼:“我对这个没兴趣,直接说吧,你到底有什么事?”
她才不信柴立强会无缘无故来找自己:上辈子他就把自己当成一个拖油瓶,要不是为了妈妈留下的遗产,巴不得把她丢得越远越好。
重生一回,这人的态度跟上辈子毫无二样,还是那副装模作样又虚伪的派头,叫人看了都想吐。
至于什么对父亲的孺慕之情,慕之云那是半点都没有了——上辈子或许还有一点,但是早就被消磨殆尽,对这个生理学上的父亲,她已经一点感情都没有,只剩下厌恶。
偏偏柴立强这家伙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目的,竟然试图跟自己装成父慈子孝的模样,实在叫人恶心。
“我知道这么久不见,你肯定有些怪我,但我真不是故意不出现的,还不是你妈不肯我来看你,”柴立强甚至振振有词的,试图把自己之前不闻不问的过错全都推到慕清身上,“不过我最近都在京城,有时间了,这样,明天正好周末,要不我带你去动物园玩一次?就是千万不要告诉你妈,免得她又拦着不肯。”
要是放在一般的小孩身上,说不定真就半信半疑的信了他,只可惜,慕之云早就对父亲这种东西完全不感兴趣了,但是也懒得和这人多纠缠,只是哼了声,转身走了。
到了晚上,吃完饭,慕远兴忽然把女儿拉到一边,悄悄说起下午柴立强来过一次的事情。
“他还说想看一看女儿,云云都回来这么久了,他可从来没提过看一眼的,我觉得他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慕远兴低声骂道,骂完了,还忍不住担心的看了一眼慕之云的方向。
“他的厂子想拿葳蕤的单子,”慕清冷冷一笑,“总厂这边我都看不上了,更别说分厂,他这是做梦呢。”
“我说呢,”慕远兴也跟着狠狠的呸了一口,“不过他到底是孩子的爸爸,以后会不会有什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