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个黏人精。
谢缘觉得有些无奈,于是顺着他,握住他的手,低声唤来守在门外的一个侍从:“将我书房中没批完的东西都拿过来,再将书案搬过来。前几日考勤时我不在金陵,你派人通知下去,让人到我跟前述职。”
侍从迟疑了一下,如实报告道:“是,老爷,只是述职考勤这件事……前几日,少爷已经做过了,不必再招人来。”
谢缘瞥了一眼在床上裹成一团的桑意:“他能查出什么来?”
侍从晓得此刻跟他说不清,匆匆告退后,直接把录册案底都拿了过来。桑意上回守着人做完会计题后,还抽空写了一篇预计呈上的奏折,把收尾工作也做好了。
谢缘的工作量陡然就减去了三分之二。
他将桑意的成果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有点诧异。按他家这位的性子,五年来亲自动手做过什么事?一旦动起手来,他还要赶着擦屁股,久而久之十分厌烦,故而根本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还是真如那几个侍女所说,这人要重新来过了?
除此之外,桑意昨日顺手救下的那两个北诏女子也过来拜见了他。两个小姑娘得知那位马上的潇洒美人竟然是男子,还是少将军本人时,无不目瞪口呆。见到桑意一脸病容躺在床上,一只手还由谢然握着时,嘴巴张得更大了。
谢缘了解来龙去脉后,想了想:“你们若是尚无去处的话,便先在府上留下罢。总之是他救的你们,来去自由,等他病好了,你们自与他说。”
两个姑娘便跪谢出去了。
等人走后,谢然嘴边扯出一丝笑来:“你倒也敢出手,北诏人也救,边境战事刚刚平定,六诏国保不齐哪天就会卷土重来,别人告你一个里通外族,你要怎么辩驳?”
桑意动了动,意识清楚了些,声音有些沙哑:“我知道,我会将她们送走的。她们也还不知道你就是领兵灭了北诏的人……往后她们肯定会听说,瞒不住的,你将她们留给我,我会安置好她们。”
谢缘揶揄道:“自然不比你少将军心善。”随后倒是真的不再过问此事,只回头让侍从给姐妹二人安排了去处。
他在桑意榻前呆了一整天,几次欲走,都被桑意赖着扯了回来。为了做足表象,谢缘对他十分温和,后来诸事办好,又在桑意推荐下翻了一本武侠小说,一看就到了半夜。
桑意含蓄表示:“你也坐了一天了,过来睡会儿罢。”
谢缘便不动声色地脱衣上床。桑意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一样,松了一口气,贴进他怀中,安稳闭上了眼睛:“不用怕,我吃过药了,不会传染给你。”
谢缘没理他,看他睡过去了,暗自在心中计数时间。
五,四,三,二,一。
前几天的情景重现,身边人动了动,在睡梦中嫌弃地把身边人一推,自己滚一滚去了床里面。
平日里的举止、喜好都能做伪装,睡着后的性情却是实打实的。桑意似乎十分不习惯与人分享床位,甚而是不太喜欢身体接触的。
谢缘伸出手往他脑门上弹了弹,逗猫儿似的,果然见他又往里缩了缩,一脸难受,极力想要避开他的触碰。
“喜欢装给谁看?少将军,何必勉强自己。”谢缘低声道。“情爱所谓色授魂与,免不得体肤之亲,鱼水之欢是其一,素日往来亲昵是其二,后者才是情爱第一大妙处。”
话是这么说,他贪恋手上这本没看完的传奇,索性跟着躺下来,侧身翻看。他晓得桑意不喜欢被人碰,便故意将人圈在怀里,拿他的肩膀当书靠,省力不少。
睡着的桑意被他抱得难受,又挣脱不开,动了一阵后便没再动了,后半夜习惯了,睡得更沉,一次都没醒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