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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寒杀了黎昕,当着你的面。”澜澜盯着她,眼神里像是有着冰锥,对阿芙步步紧逼。

“你就是那个带陆铭去找黎昕的女服务员,黎昕知道是你杀了覃塘儿对不对。当时你很害怕,害怕到让一直待在你身边的齐寒看出来了,她为了保护你,所以当着你的面杀了黎昕。”

“不是的,我没有……”阿芙整个人蜷缩在地上,“我没有……”

苏湛发觉澜澜有所躁动,身上的怨气重得逼人,连忙走上去,抓住她:“澜澜,别逼她。”

阿芙现在被恶灵缠身,如果步步紧逼,很有可能被魔化,从而跟难将她和恶灵分离出来。

“她杀了人,你为什么还要同情她!”澜澜看着他,漆黑的眼眸开始渐渐变红。

苏湛霎时明白了,澜澜也是经历过生死的人,她也许也就是被自己所信任的人杀害,所以才会忘记自己的死因。

苏湛上前紧紧的抱住澜澜,抚摸着她的头发:“是我错了,阿芙是杀人凶手,我不应该有所同情。但是澜澜,这世间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彻底的坏人,这是人性的复杂。”

“你未经世故,不怪你。”

看着眼前的一幕,霎时,阿芙她想起了自己的娘亲。

她也曾和她的娘亲相依相偎。

她悲惨的一生如同胶卷电影一样,在她的眼前忽闪而过,心中油然而生出了无限的苦楚与悲伤。

阿芙原名叫丁盼盼,出生在茶叶商贩,五岁那年父亲病故,不久后家中产业就被自己的小叔剥夺,也被赶出了丁家,从此她就过上了和母亲相依为命的生活,四处漂泊。

她永远都会记得被赶出丁家的日子。

那天漂泊大雨,她和母亲常芝仅穿一件单衣就被家丁踹出家门。常芝跪在地上,抓着小叔的衣角,苦苦的哀求:“求求你,不要赶我们出去,我可以在丁家为奴为婢,只要你们不赶我们走,我娘家……”

话还没有说完,丁盼盼就眼睁睁的看着小叔踹飞了常芝,常芝狠狠的摔在地上,疼得发抖,冷得抽搐。

“别说你娘家,当初要不是为了你家的生意,我大哥怎么可能娶你,刚来几年生意就一落千丈,大哥的身体还越来越不好,你就是一个丧门星。你娘家在遥远的西北,你有本事就走回去。”小叔撑着伞,冰冷刺骨的雨水丝毫没有落到他的身上,他命令小厮擦干被常芝弄湿的衣角,转身极其冷漠,“关门。”

这个场景是丁盼盼心里一辈子的恨意,她恨当初的自己只会坐在地上哭,只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欺负自己的娘亲。

她至始至终恨的都是自己。

常芝是西北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父亲去西北做生意,两人相遇,常芝就不顾家里人的反对,千里迢迢的来霍城嫁给他。

她没有一技之长,会的也只是女红和琴棋书画。最后她只好去歌舞坊,成了歌姬,随着歌舞坊来到了桐城。

但是常芝由于那场大雨,染上了恶疾。

丁盼盼小小的手端着药,慢慢的走到常芝的床边,此时的常芝已经不太能动了。

“娘,药好了。”丁盼盼轻轻的喂她,忍住声音的哏噎。

这是最后一副药了,坊主嫌弃她们不赚钱,还倒赔钱,已经不愿意给她们任何的钱了。

最近歌舞坊生意也不好,所有的客人都跑去了丽华春,去看那些所谓的西洋乐器。坊主心情也不好,虽然骂了她好久,但还是给她的两块银元。

常芝不过才三十二岁,但是头发花白得厉害,脸上的皱纹也多了很多,花容月貌万已不再。她靠在丁盼盼小小的肩头上,忍不住的咳嗽和颤抖。

“盼盼,过两日就十五岁了,也算是及笄的姑娘了。”常芝突然开始咳嗽,她枯黄的右手捂住口鼻,却还是抑制不住血腥味的溢出,她将鲜血咽了回去,“你……想要什么及笄礼吗?”

丁盼盼强忍着泪水,瘦小的身躯紧紧的包裹着她最爱的妈妈,她有些抽噎:“我想要娘健康如初,娘可以满足我吗?”

“傻孩子,为什么要许这种不可能实现的梦想呢?”

丁盼盼的泪水就如断了的珍珠项链,怎么也控制不了它落地。

生辰来得很快,坊主也送来了一件全新的姜汁锦绣旗袍,说盼盼怎么也是及笄,该送的礼还是会送。而常芝则是拿出了一个红盖头,上面绣着鸳鸯在并蒂莲间嘻戏。

“你娘就没有找到一个良配,这是吉祥的东西,我花好久才绣完。但我不是一个命好的人,不知道会不会给你带来恶运。”

丁盼盼将脸埋在常芝胸前,常芝每一声咳嗽都会带动她的颤抖。常芝身上厚重的药香,轻轻嗅着,也是格外的舒心。

“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就算你给我噩耗,我也愿意。”

娘是在寒冷的冬天将全身衣物都给她的人,娘是在瑟瑟的雨季将饱腹的果实都给她的人,娘是对她最好的人。

但是噩耗总是比幸福来得快。

不久后的常芝,病情突然恶化。

家中任何有钱的东西全被典当,已经没了任何的积蓄,歌舞坊也被非法取缔,如今的她们栖身在郊区的破庙里。

丁盼盼拿着坊主送的旗袍去典当,也就当五银元。当时坊主请来一位西医,替常芝开了一种西洋药,钱基本上就没有了。

常芝舒心了两天,就突然咳血不断,床榻也被鲜血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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