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音,季思危感觉精神一震,顿时觉得浑浊的空气变得清新了许多。
“人来隔重纸,鬼来隔座山……铛……”
来者念了一断悠长的咒语,拖着长长的尾音,语气听起来有些吊儿郎当。
脚步声逐渐逼近,白裙女子眼中的红色突然充满整个眼眶,她以一种极端惊恐的表情环顾四周,试图找出发出声音的人。
“千邪弄不出,万邪弄不开……铛……”
那人又懒洋洋地念了一句。
轻描淡写念出来的咒语在空中掀起一股无形的浪潮,白裙女子捂着耳朵哀叫一声,身体不断扭动挣扎,四肢慢慢变得透明,仿佛整个人快要消失了一样。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她不敢再停留,用尽力气撑着栏杆一翻,纵身跳下楼。
白色裙摆在空中旋开,她直直扎进中庭的地板上,化成一股黑烟,消失了。
季思危回头一望,只见拐角处,一人施施然出现。
这人看起来二十出头,身量很高,面容清俊,眼睛像用工笔细描出来的一般,他背着个大包,一手拿着罐啤酒,一手握着一个铃铛,晃悠悠地走到季思危身边。
“哟,靓仔,你也是来这里修行的?”
青年低头抿了一口啤酒,冲季思危笑了笑,看起来完全不设防。
“不是。”
季思危客客气气地答道。
这青年轻轻松松就逼走了白裙女子,一定不是普通人。
“你带了危险的东西进来。”青年打量着季思危,晃了晃啤酒瓶,没心没肺地笑了起来:“容易招蜂引蝶。”
季思危:“……”
这算哪门子的招蜂引蝶?
也不知道这家伙的语文到底跟哪个老师学的,该回炉重造一下。
青年似乎只是随口提那么一下,对季思危带的“危险东西”没有显露出一点好奇心,反倒是目光沉沉地盯着季思危手上那把泛着红光的水果刀看了半响。
“靓仔,你这把是什么刀?”
青年摩擦着下巴,兴致勃勃地问道。
“水果刀。”
季思危说。
“哎呀,你这把水果刀杀气太重,太凶太凶。”青年说着扬了扬下巴:“你把刀伸出来,贫道帮你渡化一下。放心,它的杀伤力不会变低,只会加强。”
手上这把刀邪气确实很重,季思危握刀的手温度变得很低,手背上结了一层细细的冰霜。怕用久了会对身体有影响,他没怎么犹豫就把刀伸了出去。
青年敛起脸上的笑意,从背后的大包里掏出一张黄符,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一捻,符纸无火自燃,腾起澄红火焰。
青年张了张嘴巴,低低地念了句什么,用符纸抹过刀身。
火与符纸凭空消失,刀刃上红色的图腾忽然变成了刺目的金色。
季思危手上的冰霜消融,化成细小的水珠,一股暖意涌向手心。
与此同时,季思危的背包骤然一动,像被什么小东西踹了一脚一样。
他心里响起一声男孩不满的冷哼声。
季思危忽然就明白,水果刀上的图腾是怎么来的了。
原来是小木偶给他弄上去的。
那灼伤白裙女子手指的力量,想必也是它散发出来的。
总觉得小木偶出来现实世界后,实力比在副本里时强了很多。
这种变化对于现在的季思危来说,相当于多了一个活命的筹码,但他脸上没露出什么喜色。
“你要去哪?”
青年拍了拍手上的灰,语气淡淡地问了句。
“负三楼。”
季思危没有隐瞒,这个青年既然敢在这个时间点在天湾广场里晃荡,知道的信息一定不少。
“你要去那里啊……我晚一点也会去……”青年对这个答案没有很惊讶,他揉了揉鼻子,语气都没变:“有缘再相见啦,如果我去的时候你还活着的话哈哈哈……”
“你知道负三楼。”
季思危对上青年的目光,干净温润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波动。
“怎么,想跟我打探消息?”
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季思危,故意压低了声音。
“是的。”
季思危爽快地承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