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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通君(2 / 2)

假文如讳没有看岑雪枝,而是和魏家三人一起看着江琛,且眼神中带着一丝痴迷,同魏七姑娘一样。

卫箴看玉郎君也是一表人材,箫声吹得石破天惊,魏七姑娘会心悦他也是正常,只是文如讳或魏影从却是不可能的,因为毕竟文如讳是个亲手为别人点长明灯的人,魏影从又自视甚高,不可能会钟情江琛,这个人难道是……

一章奏完,岑雪枝额头滚落一滴汗水,转而弹起第二章。

《箫韶》九章足有一个时辰,韵律优美,不会让人感到丝毫不耐,只有岑雪枝和卫箴两个人觉得时间太长——弹琴的是觉得太累,另一个则是心疼弹琴的太累。

但不得不说,琴萧合奏越久、越是引人入胜。

从第三章起,就有数种卫箴叫不出名的鸟儿从四面八方飞来,第四章时在凤台外盘旋不去。

至五、六章时,凤台笼外短短的檐上已经落满了鸟,有些体型较小的甚至飞进了凤台里。

直到第七章时,凤台外起了一阵狂风。

岑雪枝已入佳境,琴声也早就跟上了萧声,和谐无比,束起的青丝被风吹乱些许,浑然不觉。

卫箴看着他这样子,也慢慢静下心来。

假文如讳一直没有动作,仿佛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直到第八章起,窗外摸过一缕刺眼的红色,才将目光从江琛的侧脸上撕开。

魏宗主的激动之情难以言表,不敢出声,一手握住魏五公子的手背,魏七姑娘看着江琛时的目光也是愈加崇拜。

第九章起时,神鸟终于现身。

长颈长喙长足,通体鲜红如火,唯独两根尾羽长六丈有余,五色具备,流光溢彩。

它绕着凤台飞了两圈,在第九章的最后一缕弦音落时,引吭长鸣一声,终于惊醒了抚琴人。

“凤……凰?”

岑雪枝呆呆地看向卫箴,后者回了他一个笑容,让他有些害羞:在长辈面前这样也就算了,怎么在卫箴这里自己也像个讨要表扬的孩子似的?

凤鸣响彻九霄,余音未尽时,魏家三人已经跪倒在地,并把卫箴和假文如讳也按头跪下去……

卫箴:“……”

神鸟骤然化作一团烈火,将熄时从火焰中走出一位一袭金线红衣的美男子来,腰佩五彩羽毛,一双金色凤眸,凌空立在笼外,一个优雅的侧身,步入笼中。

“江怀昱,岑雪枝,我可以回答你二人的三个问题,”神鸟开口,嗓音婉转悠扬,却莫名夹杂着一丝感伤,神色黯然,冲着魏家的三个人一拂袖,“你们三人可以先退下了。”

魏宗主只好带两个晚辈离开,临走前看了江琛一眼。

江琛视而不见。

“可以问了。”神鸟道。

江琛以眼神询问岑雪枝,岑雪枝忙道:“玉郎君先请问。”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江琛略微思考片刻,问了一个岑雪枝怎么也想不到、并认为极其无趣的问题,“天有多高?”

“天有多高。”卫箴在岑雪枝耳畔小声透剧,“神鸟说:‘无边。’”

神鸟抬起右手,一只鸟儿落在他洁白的手指上,似是在“叽叽喳喳”说些什么。

岑雪枝问:“第二个问题呢?”

“南门雪问:海有多深。答案是:无底。”卫箴道,“江琛再问:生有多长。答案是:无尽。”

可卫箴话音刚落,神鸟便答道:“九千八百三十七万八千九百六十七丈高。”

除文如讳外,三人都吃了一惊。

“我知道了,”岑雪枝低声同卫箴道,“一定是因为《社稷图》。”

图中天地有限,自然能数得清楚。

“不可能,”卫箴下意识否决了,“《社稷图》再大,也不可能有这么大,他说的一定是真实世界。”

已经在图中穿越了沙漠、攀爬过广厦,还有什么不可能的?岑雪枝不以为然。

“岑大夫,”江琛提醒道,“轮到你了。”

岑雪枝看着卫箴挑眉:你有什么想问的?

卫箴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

“你确定?”岑雪枝眉头挑得更高了。

“确定。”

岑雪枝转而问神鸟道:“天有多高?”

江琛不解:“岑大夫,这个问题已经问过了。”

神鸟抬起右手,又一只鸟儿飞落在他指尖,说了什么,他便开口道:“九千八百三十七万八千九百六十六丈高。”

这回连假文如讳都诧异了。

“天在降低?”江琛奇道,“这是为何?”

神鸟摇头,颓然答道:“不知,你可以再换一个问题。”

江琛看向岑雪枝,让他问,岑雪枝却因前两个扑朔迷离的问题想起自己如今的处境,露出些许萎靡神色,感叹道:“这天再低,于我也太高,人间再小,于我也太大,只是天地之大,何处是家?”

神鸟不知想到了什么,失神了一瞬,紧闭双眼,竟然流下了两行清泪,摇头答他:“我也不知,你可以再换一个问题。”

他这出人意料的反应反而把岑雪枝拉回了现实,岑雪枝便也不与江琛谦让了,急匆匆问道:“神鸟,真正的文如讳文先生何在,你可知?”

江琛惊惧地向假文如讳看去,举起手中玉萧:“什么?”

假文如讳却比他先一步动手,右手持峥嵘笔,点向江琛。

卫箴的枷锁应声而动,岑雪枝也将君子剑出鞘,却都被那支妙笔凭空一抹,拦在了一片墨迹之外!

江琛的萧更是被她一笔抹没了!

“你是谁?!”江琛拔剑喝道。

卫箴怕也失了武器,连忙将枷锁收回,放在身后,让锁链一端缠上岑雪枝的腰,准备随时逃命用。

“玉郎君……”假文如讳的身形化作一个兼具男女特征、前凸后翘、非男非女的妖怪,开口时音色沙哑魅惑,像个男人,道,“终于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可惜我却没有名字。为了让你记住,我特意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叫做‘灵通君’。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怎么样,是不是同你十分般配?”

灵通君容貌艳丽,银发黑眸,额上长着一只玲珑的灰色独角,角向上弯起,中间一条白线。

“犀牛精?”岑雪枝问卫箴。

“画中精怪,”卫箴否定了,“画里成精的东西,没有实体。”

“什么???”江琛在一旁听得当真困惑。

灵通君迈着妖娆猫步走到神鸟身边,抬手轻轻一览,将毫不抵抗的神鸟揽进了自己怀中,让他靠着自己肩膀,手指挑起他的下巴,问他:“你知道吗?文如讳在哪里,敢说吗?”

神鸟闭上眼睛,满脸悲凉,终是答道:“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胆小鬼。”灵通君一把将他推倒在地,同江琛道,“文如讳前几日晚间在采买曼陀罗花时又撞见了魏影从,已经被魏影从卷去焚炉了。我劝你现在不要急着去冒这个险救她,反正她一时半会不会有性命之忧,不如以后再另寻机会吧。”

江琛满头雾水:“你不是魏影从的人?”

“呵,”灵通君笑了,“怎么可能,我都不认识魏影从。”

“那你现在是要做什么?”岑雪枝关切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垂泪的神鸟,“你要对神鸟怎样?”

“哎……”灵通君无奈地抬起笔,冲着岑雪枝与卫箴的方向画了一个圈,悠悠地说,“我也不想出手的,可是时限快到了,我得来送你们一程,省得你们再走弯路啊。”

时限?什么时限?

与卫箴对视的一眼中,岑雪枝猛然想通:是《社稷图》的时限!

想到此时,灵通君的圈已画完,岑雪枝脚下一空,向下坠去,眼前的一切骤然化作一团墨色,除了身边用锁链卷着他、同他一同下坠的卫箴以外,再无其他。

之前说过《社稷图》有三个主人,第一个是文如讳,第三个是灵通君,第二个是个已经出场过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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