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动铃不动,铃声随心所欲,看来又是风灵根的修士?岑雪枝了然,怪不得能靠几匹红绸困住那么多人,这招式想必和方寸天的风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缪夫人不必如此客气,”岑雪枝将她让进门,“边公子也帮了我们不少忙,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提起边淮,缪夫人神情忧郁:“淮儿是生性凉薄了一些,都是我教导不周的过错,让这家里拖累了他,好歹他在大是大非上心里有谱,只可惜无缘与岑大夫、卫公子这样的人物交心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岑雪枝刚听府里的下人介绍过,这位有着青春容颜与强劲实力的美貌夫人乃是边淮的亲生母亲,二十多年前被拿云手强掳进边府来的。
她这情状感人至深,向下看时一双桃花眼温温柔柔,让岑雪枝联想到了自己已逝的外祖母连珠——
“争儿,莫怪你爹娘,”连珠逝世前曾说,“他们也是身不由己。”
那双眼像得可怕,岑雪枝从回忆中挣脱出来,将视线挪到缪夫人的手上。
她掌心中捧着一张鲜红的帕子,上面放着一个小白玉瓶并一枚金铃。
“这枚铃铛乃是我的信物,摇晃时可以用来盛装声音,用灵力催动也能将声音传递给我,二位上仙如不嫌弃,日后可用它与我千里传音,我若此身仍在,定会即刻驰援,以报今日之恩。”
岑雪枝受宠若惊,接过这方手帕。
“白玉瓶里是淮儿配制的伤药,说是岑大夫的灵宠为他挡伤时破了皮肉,服下后许能提早康复。”缪夫人说完,又是一拜,“不打扰两位上仙休息,门外几位都是淮儿心腹,若有别的什么事,可随时与他们知会。”
岑雪枝坚持出门送她到院外。
边淮昨天在府里忙了一夜,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打点,还未全部收拾妥当,使得缪夫人一迈出院门,便迎面被一个红衣下人扑过来抱住双脚。
岑雪枝悄悄退后避嫌。
但到底还未关门,岑雪枝清楚地听见那下人哀嚎:“缪夫人!夫人!您菩萨心肠,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掩上院门时,他又听得缪夫人道:“大公子已经在找解药了,你回去等着吧。”
岑雪枝身形一顿,想说:什么解药?我是大夫,不如给我听一听?
但那人紧接着道:“求您请连神医来救救我们吧!连神医不是已经许给大少爷了吗?她一定能救我们!”
岑雪枝心中想到的第一个“连神医”,是衔月港里所见的苍龙连吞,但那人说“许给大少爷了”,定然是个女子,而岑雪枝的外祖父可不姓边,这人也不可能是他的外祖母连珠……
想什么呢?岑雪枝失笑,怎么会是这早已作古的二人?况且外祖母说过,连家世代行医,仙界的连姓大夫也定然很多,不足为奇。
缪夫人顿了顿,最后冷声道:“下去,此事谁也不许再提。”
看来是别人不愿多提的家事了。岑雪枝此时不方便插手,想着明天再旁敲侧击,探探边淮的口风——总不能让他一个大夫,眼看着这人中毒而死吧?
回到房内,卫箴坐在床上支着一条腿发呆,手里拎着一枷一锁,腿上蹲着腓腓。
“腓腓也醒了?”
它睁着大眼睛,偷看岑雪枝手中的白玉瓶。
那是边淮赠的。
“哎呀,就这么喜欢边公子吗?”岑雪枝打趣它。
腓腓扭过头,又把脸埋在卫箴腿上,不理岑雪枝。
岑雪枝笑着坐在床边,取出瓶里的两丸药,先自己闻了闻,确认没什么问题,才给腓腓喂下。
“你在想什么?”岑雪枝问皱着眉的卫箴,“怎么开始和这对枷锁过不去了?”
卫箴答:“我刚才忽然想到,这两个武器好像死了。”
岑雪枝:“……说得好像它们活过似的。”
“真的活过!”卫箴茫然地将锁链递给岑雪枝看,“这么长一条链子,我不可能操控它每个部分,所以之前打起来都是它自己在动的。”
岑雪枝看了看:“你是不是没有滴血认主。”
卫箴“哦”了一声,用枷的一角划破手指,在两把武器上滴了两滴血,等血液消失在武器上,又甩了甩锁链,道:“还是不动。”
岑雪枝无法理解“武器会自己动”这件事,干脆说:“不动就不动吧,我们不去一世堂了,省的那个魏影从再来找你麻烦。”
卫箴想了一会,想不通,也只好说:“算了,反正一世堂除了寻踪术,也不会教什么有用的东西,想炼丹,与其自己现学,还不如找边淮来得轻松。”
“寻踪术又是什么?”
岑雪枝想起那天他们在明镜山外见到的白衣小童,依稀记得卫箴说过他姓连,但没说是男是女,手上落着一只蝴蝶。
“明镜散人秘术,号称万里寻踪,是用来找东西的,可以用它探路进明镜山……”卫箴说到这,想起一件事,摸索着验查起了手中的枷锁,“不知道魏影从学没学过——要是学了,它给我们谁身上做个什么标记,以后再找上门来可就坏了!”
岑雪枝起身踱了两步,最终还是无奈道:“看来还是要先想办法自保……实在不行,就先去投奔天外天吧。”
再回衔月港要越过明镜,还是冒险;想去广厦又没了信物:飞光砚已经变成了一对枷锁;岑雪枝昨天也已经在夜市上打听过了:这里没有人听说过第一关;最后选择只剩下一个天外天,在这一带仍然是赫赫有名的,只是不知道如何去——都说就在头顶上,可哪来的天梯呢?
卫箴却说:“投奔谁都没有自己靠谱,最好还是想办法把武器的挂恢复了,一切好说……以前这里面的武神残魂还同我讲过话呢,怎么说没就没了?”
“讲话?什么时候的事?”岑雪枝奇道。
“就在杀那个南门家的冒牌货时,她在我脑袋里说:‘刺他双目’。”
岑雪枝突然想起,魏影从也说过一句类似的话。
“魏影从昨天说,你这两把武器生了灵,也就是说,那时候它们还能自己动?”
卫箴回想了一下:“对,我后来没有再听见过武神讲话了,但在杀拿云手的时候,锁链还像有灵魂一样会助战,枷也是自动斩首的,不是我在操作。”
“然后呢?”
“然后魏影从来了,我和他过招时……锁已经不会自己动了!”卫箴准备起身,“我去问问边淮,他一定知道魏影从到底有什么能力。”
“对,”岑雪枝点头,“昨天魏影从将我定住后,是边淮把我叫醒的。”
说走就走,两人将闹别扭的腓腓留在屋内,一齐出院子,卫箴震惊了:“这……这里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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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箴:说好的挂呢?我代打呢?(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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