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歪着头露出雪白的脖颈:
“我没带。你松松手让阿亮回来,我自然会派人将解药送还。”
苻雍一脸无聊地看着李柔,忽然抬起右手,两名侍卫立刻拖着一个小男孩走了进来。见此情景李柔大吃一惊,苻光英看了李柔一眼,高声道:
“娘,我不害怕,你也不要怕!”
苻雍走到苻光英面前,蹲下身一脸亲切:
“来,叫族叔。”
苻光英怒道:
“我呸!你这个乱臣贼子,等我长大了一定把你大卸八块!”
苻雍噗地一笑,伸手从箭囊里拿出一朵用银针扎着的杜鹃花递给苻光英:
“拿着这个。”
李柔大吃一惊,立刻站起身想往前冲,但马上被两名侍卫拖住。见李柔被拦,苻光英皱起眉头瞪着苻雍。苻雍打个眼色,两名侍卫立刻掰开苻光英的嘴巴,苻雍举着银针直接把杜鹃花塞进了苻光英嘴里。
只听咕咚一声,李柔惊得瘫在了地上,苻光英将花吐出来不断咳嗽。苻雍低下头去看李柔:
“现在还没带吗?那我们就这样耗着?”
李柔伏在地上喘息了片刻,抬头看向旁边的侍女。侍女立刻站起来,从桌子上的花瓶里倒出一个小瓷瓶递给侍卫。苻雍道:
“先拿回去给夫人看看对不对。”
见侍卫拿着解药跑了下去,另外两名侍卫也放开拉着苻光英的手。李柔上前抱住苻光英大哭起来,苻雍笑道:
“无情最是帝王家,是吧?既然我体会过了,你们那厢也该好生感受一番。”
晚上,声歌和苻雍对着吃饭。苻雍为自己倒上酒:
“我喝点,你吃了解药就别喝了。”
声歌给苻雍夹菜:
“李柔呢,已经出城了?”
苻雍自己喝了几杯,忽然抬起头看着声歌:
“声歌,有时候我可真想大哭一场。”
声歌还没反应过来,苻雍忽然凑过来抱住了声歌的肩膀。
苻雍叹道: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天待我竟然如此薄。”
声歌不知所措起来,总感觉这生日又被自己搞砸了:
“好好的怎么了啊?”
苻雍将头低下来靠在了声歌前胸上,声歌伸出手抱着苻雍的脑袋:
“谁欺负你了?我现在就去打死他。”
苻雍抬手抱住声歌的腰,声歌感觉自己的前胸和腿上都湿了一大片。虽然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声歌也感觉心里极其不舒服,忍耐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过了好半天,苻雍又一脸漠然地坐了起来,红着眼睛继续为自己倒酒:
“至少你是不会离开我的,对吧?”
声歌愣了片刻,抱住苻雍肩膀哽咽起来:
“当然不会,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苻雍摸着声歌头发苦笑道:
“那就足够了。只要有你,其他的都没那么重要。”
第二天情况变得更加碎叨,府里来了七八个大夫排着队给声歌把脉,把过脉之后还兮兮索索地相互探讨,就像是在研究麋鹿苑里的进口麒麟,又像是在观察什么百年难遇的疑难杂症。问起具体情况,回答一律都是尽快调理身体方便受孕。声歌感觉苻雍见了李柔就很反常,找几个侍卫套了一下,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
如此看来李柔确实过分了。苻亮和苻重干杀人父母,你还意图绝人后嗣。虽然本质上看这顿操作并不会真给苻雍造成啥损失,但听了这种话苻雍心里肯定好受不了。实际损失还是次要的,最重要的事这种气一般人忍不下去,你们那头还有完没完了,实在是不知道过分两个字怎么写。
把完了脉就是一天三大碗的药汤子源源不断,声歌感觉还是配合一下苻雍,自己顺从就医多少能起到个安慰剂作用,于是很努力地往下喝,喝了几日直感觉连指甲和头发丝都散发出药味,而且天天都是水饱,撑到饭都吃不下去。看来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得打侧室的主意,结果这主意还没打利落前头又出事了。
中元节天气转凉,声歌坐在梧桐树杈上发愣,忽然看见两名侍卫押着一名女子从旁边的府院走过去。声歌感觉这名女子有点眼熟,仔细一想居然是当年在李柔的兰苑里跟自己打过交道的大宫女。声歌转到旁边的院子里,对看门的侍卫道:
“怎么把她抓来了?”
侍卫道:
“王爷说我们府里有细作,所以故意放出军情诱敌,果然发现您院子里的丫头碧草试图出城把消息递出。谁知与碧草接头的细作还带来了这个女人,这女人又试图和碧草混进城,我们故意放他们进来,然后把人抓了。”
声歌还没做出啥反应,被捆在屋里的宫女忽然将嘴里的布吐了出来:
“尉迟小姐,太子是圣上精心培养的孩子,他要是中毒死了圣上阵脚必乱,在前头肯定会身首异处死无全尸,请王爷网开一面饶过太子吧。”
苻光英不是中了李柔自己的毒吗?李柔手里分明有解药,苻光英怎么可能中毒到快要死了?
想了一下,声歌忽然感觉异常脱力。
苻亮虽然有很多庶子,但真正被精心培养又成器的只有苻光英这一个嫡子。像苻雍这种人,怎么会把已经到手的苻光英又活着放回去呢?除非他明知道即便把人放回去,苻光英也活不了。
这一家子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