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歌记得很清楚,那是先废帝一年十月一日寒衣节,当时自己十三岁。
从那天开始,一切忽然坠入了宿命的轨迹,命运朝着自己与苻亮奔袭而来。
宴席的事过后,声歌与苻亮闹了别扭,更与家里闹了别扭,两个月都没回尉迟府。过了一个多月,苻亮坐在院子里劈柴,声歌凑过去蹲在旁边道:
“师弟,你在干嘛?”
苻亮看了声歌一眼,忽然噗嗤一笑,搭住声歌肩膀道:
“师妹,我的好师妹,你猜师兄最近天天在外面所为何事?”
声歌摇摇头。苻亮道:
“我发现一座山谷,里面地气暖得很,如今还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花,我想你们孩懒水都没有那里美。”
声歌大为惊诧:
“真的吗?”
苻亮站起身点点手:
“你跟我来。”
两人骑着马在山谷里绕来绕去,最终在一座山坳上停下。苻亮把声歌的眼睛拿黑布蒙上,推着声歌不断往前走。声歌两只手往前摸索,脚下踩到碎木一般的物什,四周空气里也充斥起一股巨大的霉味。声歌疑惑起来,准备将眼睛上的布拿掉,谁知两只手忽然被抓住捆在一根柱子上。
在声歌哇哇的叫声中,苻亮将黑布扯下来,只见两人置身一座废弃的王母庙里,庙顶上挂着层层叠叠的蜘蛛网,也不知道几年没人清理,且庙中左右还停着三口黑漆漆的大棺材,大概是哪里的村民没来得及运走的。
苻亮笑道:
“今天可是寒衣节,鬼门洞开百鬼夜行,一会太阳落山,这里就会飘满了鬼。”
声歌手被捆着,听见苻亮这么说也紧张起来:
“苻亮,你要干嘛!放开我放开我!”
苻亮绕着声歌走来走去:
“叫一声师兄,我立刻放开你。”
声歌脸上涨得通红,两只脚不断去踢苻亮:
“你这个阴险小人,尉迟显一脉宁死不屈,我才不会叫!”
苻亮笑道:
“你不叫,我就把你捆在这里一夜,你要想清楚。”
声歌看着两旁的棺材有点害怕,眼睛里也噙满了泪:
“你白日做梦!快点放开我,求你了——”
看见眼前场景,苻亮心花怒放,哼着歌便从庙门溜达出去:
“尉迟小姐如此刚强,就在这里挺一夜吧,我可走喽。”
苻亮骑马而去,身后声歌的狂叫声越来越小。过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天色已经完全暗淡。苻亮心道还是别把她吓出个好歹,于是又骑着马溜达回庙门口,却赫然看见庙门前破损的柱子上已经栓了两匹马。刹那间热血上头,苻亮抽出身后的佩刀冲进大殿里。只见声歌正在哇哇大哭,一名男子坐在旁边哈哈笑,另一名男子正用一根木棍去挑声歌的短袄:
“小娘子身材袅娜,只是不知这双峰形制如何,似桃?似笋?还是似梨?”
苻亮反手举起佩刀:
“垃圾,给老子滚。”
只见那调戏声歌的男子大大咧咧地转头:
“呦诶,我当是谁,原来是苻重干家养的看门狗!”
闻听此言,另一名坐在地上的男子也回头看向苻亮。
瞧见两人的面孔,苻亮大吃一惊,手上的刀也垂了下去。当真是苻氏辣鸡遍天下,淫贼居然正是苻襄与苻襄的弟弟苻景。
见苻亮楞在当地,声歌嚎啕大哭起来:
“师兄救救我,我要回家!”
听见声歌叫师兄,苻亮忍了一下:
“二位,她不是寻常女子任你们欺凌。如果对她出手,尉迟家绝不会放过你们。”
苻襄想了一下,轻蔑笑道:
“苻来,你不要当为兄是傻子。只要你不说,今日之事断不会有人知道,今日她尉迟声歌在山中骑马出事身亡,还有谁会瞎猜?如果有人知道,那只可能是你说的,到时候我便找你算账。”
苻家真是专出变态,也不知道是不是遗传。
见苻亮站在原地不说话,声歌心中乱糟糟,居然感觉肚子一阵钝痛,裤子忽然被血浸湿了。声歌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完全茫然了。好好的怎么会忽然出血,难道是惊吓太过受了内伤?
苻景首先看到喊了一嗓子,苻亮与苻襄齐刷刷看向声歌的裤子。苻襄目光闪烁,片刻后却异常兴奋,反手一指苻亮:
“滚出去,不然连你也宰。”
声歌看向苻亮,苻亮冷冷地白了声歌一眼,“当”地扔下刀转身走了出去。苻襄见苻亮走了,深吸一口气便上来脱声歌的裤子,旁边的苻景也扑上来上下其手,声歌立刻又踢又咬哇哇大叫。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悠悠而过。只见苻亮右手横着把劈柴的砍刀快步而入,将刀从后面猛地捅进了苻襄的肚子里。
苻襄正面对着声歌,这下突然愣了,缓慢地转过头一脸迷茫。纵然是武将之女,但其实直到那时候声歌都没见过杀人,更没在一尺之内眼睁睁看到一个人被捅死。呆了一下,声歌想叫,但只能发出哑巴一般的盲音。倒是旁边的苻景反应过来嗷地怪叫了一声,拔腿便往庙外头跑。苻亮上前两步从后面勒住了苻景的脖子,反手将刀一抹。苻景喉咙里发出一声被呛到一样的怪音,先是坐在了地上,随后躺在地上抽动起来,最终不动了。
声歌看着面前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