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映着琉璃瓦,投下微红而暗沉的影。
众人已经转至永安宫中。
皇后列席,高坐阶上,游园妃嫔们坐于两侧。宫灯点起,从阶下一直亮到宫门外。
内卫们从宝台宫中,抓到那个穿着打扮与绿桃一模一样的宫女,把她拖到永安宫中时,太阳已经沉落了。
顾昭容惊讶的望着她,手都有些发抖,颤声道:“你……竟然是你?”
“自你入我宫中,我可有半分薄待你?你竟然盗我玉饰,现在又拿它陷害宫中姐妹,你……你……”
顾昭容说不下去了,两行清泪缓缓而落。
皇后道:“她叫何名?在宝台宫中管什么事的?”
“回娘娘,她名唤待芳,是宫正司分拨来侍奉妾身的,因她素常心灵手巧,妾身很喜欢,”顾昭容拭泪,“便教她贴身侍奉妾身了……”
皇后点点头,目光移至待芳身上时,已经失去了温度。
她道:“陷害宫中妃嫔,岂是一个小小宫人敢做的?今日此举,必然有人指使。”
宫正女官便厉声问道:“是谁指使于你?你直说便罢,若不招,我便要令人动刑了!”
待芳面色惨白,跪在原地,一语不发。
宫正女官微一抬手,立刻便有几个内侍走上前,拖着待芳退了下去,来到永安宫外,妃嫔们看不到的地方,板子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一顿板子打完,待芳浑身是血,又被拖回来,扔在地上。
她□□不止,爬都爬不起来。宫正女官又问:“是谁指使你的?”
“无人指使。”待芳哑声道。
“呸!我和你无冤无仇,若没有人指使,你怎会如此害我!”谢昭仪忍耐不住,起身大骂道。
“奴婢确实偷了昭容娘娘的东西,一时得意忘形,觉得时间久了没人记得,拿着玉到赋秋园中闲逛。”
待芳气若游丝道:“只是不小心遗失罢了……奴婢哪里知道娘娘们会走那条路,昭仪娘娘又在最前呢!”
“你在宝台宫侍奉主子,哪里来的闲心,到御花园来?”谢昭仪桃花眼中含着恨,口不择言,“莫非……是你家主子派你来害我?”
朱莹本在最末坐着,听宫正女官讯问待芳,闻言嘴角顿时一抽。
说谢昭仪招人恨,绝不冤枉。
她整天上窜下跳,在皇帝面前弹劾这个弹劾那个还不够,嘴上还没遮拦,想什么说什么,不得罪人才怪呢。
被谢昭仪怀疑了的顾昭容哀哭起来,跪下给皇后磕头:“求皇后娘娘评理,妾身是那种包藏祸心之人吗?”
她捂着胸口摇摇欲坠,又反驳谢昭仪:“我要是害你,何必叫我的贴身宫女亲自去做,如此岂不是疯了?”
说着,已经泪落如雨,娇弱可怜,如有西子捧心之态――好一朵美丽的白莲花啊!
谢昭仪面上一阵青一阵白,自知失言,又不肯认错。
还要再辩时,皇后已道:“审案之时,众人不得喧哗。如有再犯,以宫规处置。”
两个人都不敢再做声,默默的坐下了。
朱莹瞅着顾昭容哀哀凄凄的快速收泪,不禁叹为观止。
不愧是宫中老人,在宫规的管束下,自控能力简直一流。她还有得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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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两个人争辩的时候,宫正女官也没闲着,已经又问了好几轮,然而待芳死活不肯说话。
皇后道:“既然不肯说,来日处置了你后,罪及亲人,可不要后悔。”
待芳顿时惊惧道:“皇后娘娘开恩,皇后娘娘开恩啊!奴婢说,奴婢这就说……”
她哭得凄惨:“是……是武婕妤指使奴婢的……”
话音未落,妃子位上一人霍地起身,发怒道:“死到临头,你竟然敢诬赖我?!”
这妃嫔,便是之前提醒谢昭仪,是她自己滑倒的那位。
待芳哭道:“怎么就是奴婢诬赖人的?婕妤娘娘分明对奴婢说过,只要奴婢为您做成这件事,您就会想办法走内臣的路子,给奴婢兄长一个官做……”
武婕妤气得发抖:“简直一派胡言!皇后娘娘,这个奴婢诬赖妾身,您要给妾身做主啊。”
皇后示意宫正。
宫正女官立刻道:“空口白牙的污人名声,罪加一等,你可知了?”
“奴婢……有证据。”待芳伏在地上,嘶声说。
她说的证据,是武婕妤亲笔写就的,托家人联系宦官走门路的信,放在待芳的衣箱底下,预备事成后托相熟内侍拿出去,到武家兑现承诺。
信很快就被搜出来,呈到皇后面前。
是武婕妤的字迹。
武婕妤不敢置信的抢了证据,一张张翻开来看,口中喃喃:“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没有写……”
她声音渐渐大了,跪下道:“皇后娘娘,妾身冤枉,妾身从来都没写过这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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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了。
许多妃嫔已经支撑不住,皇后道:“将武婕妤、待芳,押入宫正司审理。不得苛待婕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