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学后苏启言去参加了省级联赛的颁奖典礼,水晶奖杯、硬卡奖状、封红奖金,齐活儿的三件套。
颁奖典礼后的第二天,苏启言和康健越的合影就窜上了本地报纸。
高二一班升为了高三一班,阴黎的办公室也跟着往上搬了一层楼。
广播站的新一任正副站长,领导了播音员的新一轮招聘,镇上书记的位置也应景地换了个人来坐。
齐劭漳终于被查处了,不,准确地说应该是他的查处结果终于明确下来了,因为还在暑假的时候他就被采取了留置措施。
墙倒众人推,都不用阴黎刻意打听,关于齐劭漳被党内记过的消息就不胫地往她耳朵里钻。
在齐劭漳下台后,齐磊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或许在他眼里父亲的官丢了对他的一种沉重打击吧。
阴黎虽然能猜到他心里的想法,但走进教室看到那张空位置时,她还是忍不住摇头叹息。
这个年纪的少年啊,从小顺风顺水惯了,心理上有这么点落差就觉得难以接受。但优越感没了就真的天塌了么?只不过是对于真正的人间疾苦还未曾有概念罢了。
齐磊在家关了一个星期,准确地说是在房间里关了一个星期,连饭都是他妈帮他端到门口的,并且还要好哄歹哄地哄着他动筷子。
最后还是齐劭漳把他抽了一顿给抽回学校的。
齐磊回到学校后,并没有受到想象当中会有的挖苦和嘲笑,除了王大鹏三人不再捧着他了,班上其他人对他的态度没有任何变化,以前不愿意和他多接触,现在还是一样地没多搭理他。
这种孤独的感觉让齐磊的自尊心跌入了泥里。也是到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没有交到哪怕一个知心朋友。时间一久,他甚至渴望起有人能来嘲讽自己,至少这样,他还能感觉到自己是存在于这个班集体当中的。
班上其他人可一点不知道他的想法,因为他们实在真的太忙了!
步入高三,压力一下就大起来。这个时候的高考,虽然不像十年前一样,千军万马过独木桥,但现在招生比例仍旧骨感得可怕。
班上的同学要是知道齐磊的心思,绝对要笑死,我这都快要想把吃饭时间给省出来啃错题集了,谁有那个闲功夫去踩你啊。没看见班上出了个这么厉害的苏启言吗,我们当然也要努力奋斗,争取改变自己的命运啊!
这个学期,总得来说是稳而向上的一个学期。阴黎在学期初提交的自主招生报名的申请资料,在国庆后就收到了回复。12月时苏启言通过了初试,阮沅的专业考试也顺利考完。
去年阴黎说第二年很有可能留在镇上陪他们一起过年。但没想到,确实是陪他们一起过年了,只不过不是在镇上。
石勇敢很节省也很能吃苦,阮沅没上专业课之前他都一直就住在工地上的,后来为了方便阮沅上课,他才租了个房子。刚好房子的租期还差一个月才到,阮沅就干脆怂恿了石勇敢留在市里过年。
年三十这天,她和石勇敢很早就到阴黎这来拜年了。今年是猴年,她手里拿着的一大捆的烟花棒上面全印着窜天猴,她也兴高采烈得像只窜天猴。“启言哥哥!老师呢?”
“在厨房拌饺子馅。”苏启言接过石勇敢手里提的水果牛奶,给两人取出拖鞋。
阮沅将烟花棒靠在墙角就往厨房冲。
石勇敢见她拖鞋都没穿稳,“小软你慢点——”
阴黎都不用转头就知道是谁进来了,“之前还说你变稳重了,这一考完试就又打回原形了?”
“我这是高兴,一想到今年能和老师还有启言哥哥一起过年我就高兴得不得了!”阮沅接过她手上的筷子,“老师我来帮你拌。”
阴黎洗洗手,拿过一旁的面团,“我们去客厅吧,差不多可以包了。”
苏启言已经把茶几收拾了出来,四个人围坐在一起,阴黎负责擀皮,他帮忙揪剂子,石勇敢和阮沅就一起包。
阴黎问过喜好后,一共准备了四种饺馅,白菜羊肉的、韭菜鸡蛋的、芹菜猪肉的,她自己喜欢吃素饺子,所以又准备了一个素三鲜的。
四人坐在一起分工合作,有一句没一句地唠家常,说话最多的当然是阮沅,苏启言和石勇敢话少得不相上下,各自看着各自心爱的姑娘。
饺子包好后,几个人又进行新一轮的任务分配,择菜的择菜,炒料的炒料,为晚上的盛宴做着最后准备。
春晚开始的时候,茶几上的碗碟也准备就绪了。
皮薄馅大的饺子,一个个透亮得能看清里边包的什么馅,再配上火红的麻辣火锅,这顿饭的节奏最适合电视里的晚会节目。
饭还没吃到五分钟,阮沅提议道,“阴老师,今晚可不可以再破例一下嘛,大家一起喝个小酒~”
阴黎放下筷子,”行,喝热的吧,刚好石头买了这么多橙子,我去把啤酒烧一下,那小阮你来帮我打下手吧。”
“我来。”不待阮沅起身,苏启言就接过话。
进到厨房,阴黎把椭圆的脐橙按在切板上切做均匀等大的四瓣,苏启言用瓶起子将啤酒瓶起开。
橙子铺满锅底,啤酒咕咕咚咚地倒满整个小锡锅,烧到六成热时,酒味里飘着橙香,部分乙醇分子乘坐热气球升了空,这酒喝起来既暖和又不醉人。
苏启言端着锅回到客厅,阮沅接过锅子,用长勺瞥去浮沫去,给一人接了一碗。
“启言哥哥你不喝?”
他没伸手去接,黄橙橙的酒汤虽然看起来很可口,但苏启言还是缓缓地摇了头。
阴黎看他盯着酒碗的样子有些好笑,就像如临大敌一样,偏偏又带着新奇和渴望。
她替他接过碗,把里面的酒往她自己的碗里倒出一半,然后才再递给他,“实在想喝的话,只喝小半碗也没关系。”
苏启言抿了抿唇,还是摇了头,他得杜绝任何犯错的可能,一丁点的闪失都不允许。
多少男人在酒色面前都没有抵抗力呢,见他难得有这么好的定力,阴黎于是也就没再劝了,不过话说苏启言这么严谨的性格确实很适合实验室。
锅里噗噗冒着泡,每个人的鼻尖都是牛油的香味。
阮沅笑点太低了,无论是小品还是相声她都能给笑出眼泪来,要么就不停吐槽,跟噼里啪啦的弹幕一样。和她一起看电视真的不会无聊,连苏启言都能被她给带出笑声来。
火锅煮到后面越吃越辣,石勇敢最先脱去外套,小锡锅里的啤酒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阮沅还在不停地给他满上。
阴黎被苏启言投喂得撑住了,那些需要用筷子夹着烫熟的菜,全是他替她包办。眼见他又夹起一片毛肚,她忙不迭地摆手。
电视里的倒计时喊响时,锅底早已熄了火,他们七歪八倒地躺靠在沙发上,太过满足,惬意得都不想张嘴跟着数数了。
随着电视里的“3——2——1”,窗外嘭地好大一声响,阮沅被炸醒了,她这才想起她还带了好多烟花还没有放。
醉得身体都有些不听的石勇敢被阮沅死活给拉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