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过后,政府的土地招标就要开始了,卫东明给顾建华布的局也一步一步趋于完善。
最早要从阴黎和卫东明的追尾事故说起,虽然查出来是徐怀恩搞的鬼,但卫东明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设防加深了警觉。
接着财务报表被偷,顾建海浮出水面,卫东明隐约觉得公司里还有其他内鬼。
他是白手起家,而且手里的产业是由黑转白,一路下来得罪的人不计其数,真让他猜是谁在东明集团安插了人,安插的人又是谁,他只能说可能性太多,一时半会儿真猜不到,但这却并不影响他把内鬼的面具撕开,面具一撕开,幕后人的幕布也就不复存在。
就像下棋,卫东明下一步棋,如果幕后人的这颗棋子不动,就说明幕后人对他的这步棋不感兴趣,反之,棋子一动则自动暴露幕后人的目标,由棋子动作反推幕后人的目标,再根据目标筛选排查,就能很轻松地算出幕后这个人到底是谁。
土拍案的泄露就正好说明了一切。
整个市最需要这份土拍案的只有一个人——顾建华。
abcde五块地可是整块儿整块儿招标的,有能力吞下这个面积量的投资商,整个市数数,一双手便能数过来,而能与东明集团竞争的,也只有顾氏地产。
那份土拍案自然是假的,不,应该说半真半假。
“你已经知道政府要重点开发是哪块儿地了?”阴黎问他。
“c。”
“哇哦。”
卫东明笑着帮她把嘴合上,“我也只有六成把握。”
“那顾建华呢,你觉得他倾向于哪块儿地?他又有几成把握?”阴黎又问。
“应该和我差不多,怎么这么问?”
两人聊着这般正经的问题,但做的并不算特别正经的事儿,这个恋爱谈得酸臭味十足,每天都要腻乎一阵儿。
“我之前诈过郑钧泽,他说只要一说发展方向,你立马就能猜出是哪块儿地。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搞到政府近十年来大大小小所有的规划文件,甚至可能需要到那些已经落定却尚未公布的保密性没那么强的政策方针,我看看能不能用数据分析帮你算个概率出来。”
卫东明亲亲她,“准确性有多少?”
阴黎思考了一下,还是很严谨地回答他,“概率未知,这得看收集的信息数量,也许算出来的结果还超不过你的六成预期,只能给你做一个参考。”
“嗯。”
隔天,卫东明再次登录了那个不常用的qq号,然后下午就扔给了她十几个g的资料。
阴黎腾出手全身心的投入,四天后有了结果——最大的那块儿地a,概率高达百分之七十八。
结果让人震惊,居然和卫东明预估的不是同一块儿地,阴黎又花了两天把资料反反复复整合,按排列组合的方式多次随机掐除掉部分数据后重新计算,只有四次计算结果的指向是c地,剩下的所有次数,结果全都指向a地,概率最低的时候也有58.3%,
阴黎把焦点放到指向结果为c的四次计算上,用它们所囊括的数据去和卫东明给她的原始数据作对比,然后找出被掐除的那部分数据,这部分数据无疑具有严重偏离性,正是这微不起眼的小小几条,导致了最终结果的差异。
阴黎把这几条数据发给卫东明看,然后发现对应所属的政策里大部分都是郑宪亲拟的,并且有一个很明显的关键词——生态。
abc三块儿地,各有各的优弊。
a地就像一块儿未经雕琢的璞玉,璞玉虽好,雕琢打磨却很费工夫,加之a地面积最大,人力物力投入是不可小觑的。
b地地势是三块里面最好的,但真要开发起来,只能算差强人意,整个市的未开发区里地势比它优秀的还很多,也就意味着它可以被替代。
c地的优势在于各方面都具备一定的发展基础,但同时历史遗留问题较多。
按阴黎的理解就是:a很天然,b很大众,c较全能。她想了想,如果这份赏赐在她手里的话,她应该也会像卫东明所想,把它赐给c,也许就像那句话的意思一样,“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大部分地区,然后达到共同富裕。”
她看他眉头皱着,提意见道,“要不我们去a地实地考察一下怎么样?”
说走就走的旅行,a地是丘陵地貌,人口不多,但似乎分布还挺均匀,小镇和小镇挨得不远不近,尽管没有一马平川的交通路线,但都已经通了公交车了。
阴黎看着沿途风景,没忍住半道下了车,这是一条宽度刚刚好够suv车型的车对向错车的水泥路,路很平整像是刚修不久。
路的旁边是一条小河,此刻河水已经干枯,露出了河床,仅剩两米来宽、深及脚踝的水面。河边的石子颜色有深浅之分,深浅出一条泾渭分明的线,看着这条线似乎还能想象出夏天水涨时,这条小河的盛况。
阴黎拉着卫东明下车后就狠狠深呼吸了两口,“空气太赞啦!四面全是竹山竹海!”
她撑着路边护栏,拉了拉他的衣角,指着前面的鹅卵石河床喊道,“啊,我好想去那里扎营烤烧烤!”
阴黎喊完回头看到他脸上不赞同的神色,直接替他把话说了,“嗯嗯——知道了,烧烤少吃。”
她张开怀抱,像拥抱大自然一样,“总裁大人,你说把这里打造成旅游风景区怎么样?”
卫东明好笑地摸摸她的脑袋,“那吸引游客的噱头呢?”
“嗯……万亩竹海,林间漂流,山野农家乐?”
“嗯——中规中矩,只能算一般。”
阴黎的两只幻耳耷拉下来。
确实,从城市里出来,好山好水虽然能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但一路上的风景雷同,着实算不上特别出彩,倒是下车多呼吸几口新鲜空气,能一扫心中郁气。
上车后继续前行,傍晚的时候,还真在路边看到一家农家乐,两人决定就在这里落脚,休息一晚明天再回去。
这是一栋三层小砖房,白墙青瓦,在这竹林环抱的地方,别有韵味。
其实和竹最为搭配的应当属兰草,这小院里居然种了几颗,可惜连个花苞都没有,倒是一旁的腊梅开得正好,寒香袭人。
院子里有鸡,还有呆鹅,这只鹅子貌似是只看家鹅,看到人进来,昂着头摆着屁股就冲了过来。
这种又肥又呆的大白鹅子是全网皆知的村头恶霸,性格一点也不温顺,它的攻击力连黄鼠狼都害怕,阴黎不敢惹它,忙躲到卫东明的身后。
屋后的竹林坡上下来了一位提着篮子的中年妇女,发量可观发色黝黑,绑了一条麻花辫盘在头顶。她呵了一声,这呆头呆脑的鹅子竟真被呵住了,绷直的脖颈放松下来,屁股一扭,很大势地旋开。
打过招呼之后,中年妇女领着阴黎和卫东明进了屋,堂屋里没铺地砖,是颜色较深的水泥地面,两张圆桌,数张竹椅,剩下的就是电视机电视柜,陈设很简单。
阴黎走到角落里观察几个陶土坛子,中年妇女大概也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告诉她说里面是泡的酸笋。
主人家递过来一张菜单,阴黎直接交给卫东明让他点菜。
卫东明拿过这张塑封已经有些卷翘的菜单,发现,“只有食材没有菜名?”
女主人点头,“上面的食材是按照四季的生长规律归类的,你们可以先看看上面有没有喜欢吃的菜,然后再告诉我想吃哪种做法。”
阴黎听闻来了兴致,凑到卫东明身边和他一起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