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中传来一阵阵哀嚎声与怒吼声,一股股臭味浓稠的血迸溅在空中,挥洒直房舍与土地上。
那紫衣衫少年灵力不足,挥招落空。一只燕别虎一旦咬上,便有紧紧跟随的嗜血狂魔纷至沓来。弹指间,那少年千疮百孔,燕别虎牛饮鲜血淋漓。
一手臂残缺的男人赶忙飞身前来,疾风飒飒,带着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将零散的剑光挥去,那少年身上的燕别虎尽悉费解成四分五裂,但少年身上也受了剑光之伤。
眼下吸引出去的燕别虎又如狼似虎地飞梭回来,哨声已然不管用。整座村落如同置身于洪水泛滥中,成群结队的燕别虎络绎不绝,无穷无尽地厮杀啃咬着。
白敏行回旋灵剑,在空中盘旋如鹰,能吸引到一些燕别虎离去,但是跟着的却不多,只是徒劳。那些燕别虎闻到凡人身上的血气腥味,扑扇着矫健的蝠翼,虚空中传来唰唰的翅膀声,仿佛悬崖泥流崩塌,砾石沙土,冲锋陷阵,泛滥成洪流。
白敏行赶在洪流前头,落地青光翠影,孤鸿剑驰电坼裂而出,烁烁青光剑花迸溅而出,飞鸢惊燕般地挥洒着,刺杀挥去那些利刃獠牙。
疮痍满目的少年尸身一具一具哀嚎地瘫倒在地上。从村长那边深处又赶来四五个白衣少年,正是文岚弟子。
清水流光纹在漆黑的深夜中,笼罩在那些满是伤口的少年,掌风迅疾,飞退那些啃食少年身躯的燕别虎。有的文岚弟子则是奋不顾身地赶去解救房舍的村民,竭力保护着。
渐秋纵身飞去,身轻如燕,红光剑气纷纭挥霍,抟升如疾风。那多如牛毛的嗜血燕别虎紧跟至上,张着利嘴,直接咬去。渐秋赫然放出一阵热浪红光,顷刻粉碎如流水。渐秋一边挥舞长剑一边赶到流弋身边,道:“走,跟我躲起来。”
“救人要紧。”说着流弋手里护着一个小男孩挥着急速的剑光,如火树银花般盛开,身边是汩汩涌现的血流。
那飞天而来的燕别虎密密麻麻地分布在夜空
风絮贴身而来,喝道:“给我走!”说着风絮抱着流弋刚刚哭泣的小孩,示意渐秋离开。众人一边退却,一边杀燕别虎。
渐秋怒喝道:“去我那个屋子。”
所有人如同听到指挥一般,汇聚一处,形成一个圆圈,纷纷退却直小娥的房舍。燕别虎越来越多,潮水沉浮般一阵又一阵地倾泻而出,仿佛刚刚离开的燕别虎又回来了。
他们一边杀着一边退后,退直小娥的房舍,拍打着小娥的房子,众人激烈地吼道:“开门。”
小娥慌张极了,全身发抖着,不敢开门。
一道如屏障囚笼的红光笼罩住所有人,盖住小娥家的房子。渐秋口念妙诀,夜风凛冽,蝠浪滚滚,手指点点滑落的血水。
洪水猛兽般的燕别虎数不胜数地撞击着红光牢笼,张着利齿想啃食又吃不到,只好猛扑上去,如同飞蛾扑火。
渐秋闷声疼叫着,这么重的劲风,磅礴压来,有些受不住。
徐凝骤然打开房门,所有人如同见着生的希望,蜂拥而至。唯独渐秋被那些燕别虎撞得离不开原地动弹不得。只要他收了红光,必然得受啃噬。而且有他的红光笼罩着,那些燕别虎才不会啃噬小娥的房屋,不然又是跟刚刚的房舍一样,被燕别虎啃噬殆尽,一切都白费。
徐凝猝然站在渐秋身前,放出身上邪戾魔气,震退房舍外的燕别虎。一团团黑云魔气重重围绕徐凝身上,仿佛嗜血地狱降临,阴邪戾气浓重。
“徐凝,你给我退下!”渐秋焦急地喝道。
凛冽而强悍的恶灵形成无数团黑气,四处流窜,如黑云层汹涌翻澜,有暴风雨将至,释放出冰冷如霜的气息,让人望之心生畏敬,产生渺小感。
徐凝清冷如雪的喊道:“进去!”
渐秋进去后赶忙结出一道巨大的红色结界,道:“徐凝你给我进来。”
徐凝见屋舍被红光笼罩着,又覆盖了一层黑色结界,便阴冷着脸色,瞪着凌人盛势的红瞳走进来,嗜血般眼神如同睥睨天下蝼蚁般的姿态。
空气中满是血腥味道,渐秋收了自己的红光。他借着红光,赶忙拿出那捂满毒草味的手帕盖在徐凝鼻子上,道:“别闻,虽然这手帕有毒,但也比你闻血好。”
所有人气喘吁吁地瘫在地上,逃出生天的喜悦感不由得涌现出来。
那小孩还依旧抱着那始作俑者——一只小黄狗,瑟瑟发抖地抱住一脸心有余悸的小娥。
文岚弟子是以镜宁为首的五名弟子,见着徐凝在,身上的字符白衣在深夜里绽放着清水般粼粼柔光,急忙过来,恭敬施礼道:“先生!”
徐凝点了点头,不语。
那群紫衣的少年身上满是伤口,鲜血汩汩,满身血水,哀嚎地躺倒在地上,地上血泊一趟趟,反反复复地说道:“我是不是要死了?不想死?好痛”
渐秋走近风絮,问道:“这几天你都在流弋身边?”
“嗯。”
“砱砾呢?”
“你还想着它呢?”风絮冰冷中带着怒气,赌气道:“哭守在文岚。”
渐秋点了点头,道:“我当时迫不得已,回去,我就给它赔罪。”话罢,渐秋在阴暗漆黑的夜里寻找着流弋,喊道:“流弋,流弋……”
徐凝点一盏微弱的灯,小娥吓得大喊道:“不能点灯!”但似乎感觉并没燕别虎来袭,似乎明白了什么,便松了一口气。
白敏行紧紧抱着瘫在地上脸色苍白的流弋,脖子上汩汩鲜血狂喷着,用灵力护住流弋的心脉,凝重道:“流弋被咬了。”
渐秋慌忙赶到,跪在流弋面前,镇定道:“流弋别怕,我在,你别怕。”
流弋疼得龇牙咧嘴着怒吼着:“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白敏行灵力护住,慌慌道:“不会的,师哥一定保护你,百草仙堂的人在村子,天一亮就给你看。”
那断手的紫衣男人正是秦川公孙家的公孙毅,粗犷声音喝道:“就因为这条狗,可笑。为了救这一家,真损兵折将的,还不如不救,都想把他们一家人抛出去,让燕别虎咬死得了。”
话音一出,那村民一家五口人抱在一起跪在地上哀哀哭喊着:“仙人不要,不要,求求您放过我们。”
“都给我闭嘴,吵死人。”公孙毅怒火中烧地对着他们喊道。
镜宁温朗声音道:“事已至此,责怪无用。公孙前辈还是莫动怒,给弟子护住心脉。”
渐秋在黑夜中偷偷割血,对着白敏行道:“我来,我给他。”
流弋皱眉着,不敢相信地看着渐秋,质疑道:“不是吧,你会不会?别把我弄死了。”
渐秋白了他一眼,无奈道:“我的话你都不信?你还能信谁?”
风絮见状便假意与白敏行说话,伸出血迹手臂,有一句没一句道:“疼,看看,可有受伤?”
白敏行赶忙近身抬起风絮的手臂,仔仔细细地查看着:“没受伤呀。”
“有。”
白敏行摸了摸风絮洁白的手臂,用布帕擦去血迹,反反复复看了几遍,困惑道:“没有呀,没有伤口?你疼呀?难不成是其他地方,我看看……”说着白敏行靠近风絮,对着风絮的身子左看看右看看,翻来覆去。
渐秋给流弋敷血治伤,流弋一脸嫌弃地轻声问道:“真是我叔?那个风絮跟你一伙的,说是我父亲的友人,那也是我叔?”
渐秋点了点头道:“嗯。”
流弋无奈叹了口气,道:“你俩看起来跟我年龄差不多,结果跟我都差辈分,说出去谁信?”
渐秋犹豫了片刻,流弋的模样确实有些像清清嫂子,但还是不能确保,唯一的就是证明那就是藏碧血。藏碧血与绾灵血都能传承子孙。渐秋打了一道藏碧青光符文进入流弋的血脉里,细细探究着他体内的藏碧血。流弋身上满是青光翠影,渐秋欣喜道:“叫叔叔。”
流弋身上的藏碧血觉醒了,而且格外稳定。渐秋不禁问道:“你可有修炼其他法术?平日身体可会有快爆裂的感觉?”
“有呀,每次那样,我就静坐,好像从小就那样,一疼,我不想跟别人待一处,只想独自静坐。”
渐秋点了点头,欣喜地捏捏流弋的脸蛋,眼眶泛红,道:“很好,做得好。”
“我阿爹是怎样的人?”
“自然是温润尔雅,心怀天下,满心向善。他是个了不起的男人,一个你值得为之骄傲的男人。”
“那他叫什么?”
“青华……你不可以告诉任何人,日后,我会一一告诉你。”
流弋嘴角掩盖不住微笑,喜形于色,点了点头,轻声道:“好的,小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