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华把渐秋拉到徐谨之旁边,道:“先生快劝劝姐姐呀。”
渐秋玩笑道:“五千两,盼华,说好的喊我姐姐就得给五千两。”
徐谨之山额布满了汗滴,咬牙切齿道:“胡闹,渐秋,你给好好待着。”
难得徐谨之不能动弹,只能施法而定,渐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大徐公,你耗不起这么久的灵力。我有个主意,既能救你们又能不被人发现我。那就是假装把我抛出去,或者我跟盼华起争执,不小心被赶出你的结界,消失在你们眼中……”
渐秋正说着,盼华低头着,衣服上的符文烁烁发亮,盼华紧紧握住拳头,一把吟风剑抵住渐秋,骂道:“你这卑鄙无耻小人,偷我五千两……”话音未落,吟风剑挥舞起来,吓得孟卓义等人立马劝导:“盼华兄弟息怒,大敌当前,不要起内讧为好,钱财日后再算。”
渐秋还没来得准备,就被盼华狠狠踢了渐秋一屁股,渐秋一个踉跄跌跌撞撞,轻而易举地倒出了徐谨之微弱的结界。渐秋暗骂了一声盼华,还没心理准备就出招,每次都让他猝不及防。
孟卓义等人愣神地看着盼华与被狂沙淹没的渐秋,吓得目瞪口呆。孟卓义大义凛然道:“盼华小弟,你怎么如此无情,渐秋必死无疑了,不过五千两。”
宁九韶看着苦苦挣扎着沙漩土涡的渐秋,看了看徐谨之,又看向盼华,不敢相信地说道:“盼盼盼华师兄,你怎么如此狠心……”
渐秋抚平呼吸,封住自己的七窍穴道,划破自己的手指,血液凝成一张庞大的阵符,挥舞于漫天狂沙中,黑暗中,绽放出一朵朵妖冶美艳的血花,血花顷刻间烟灭,一阵气势如虹如瀑布般血浪冲出渐秋的体内,红光烁烁而炽热,冲出体内的一刻,立马变成血雨,沾湿黄沙暴尘。那红光是他身体里的血幻化而成,沙尘最怕水,同理而血当然是沙尘的克星。
狂风暴尘细细点点地粘上了血,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孟卓义等人看到渐秋瘫在地上,地上是一滩血水,不禁感叹。众人惋惜后察觉沙尘暴已经停下来,手舞足蹈,欣喜若狂。但只见徐谨之与盼华奋力冲到渐秋面前。
孟卓义也急忙冲到渐秋身边,察觉到渐秋有呼吸,秉持着好生的理念,孟卓义道:“大徐公,盼华小弟,钱财乃身外之物,这个渐秋虚弱难成气候,难不成你们还想杀他?”
渐秋抬起眼睛,眼睛从红色恢复成正常。盼华正要扶起来渐秋,渐秋大喝一声:“不要,不用你扶。”
孟卓义与宁九韶面面相觑,孟卓义愤愤不平道:“看吧,他生气了。要是我被踢出结界,我也生气。”
盼华担心渐秋,正要说话,徐谨之对盼华摇了摇头。徐谨之望着那条黑黢黢的水中小路,充斥着血腥味。徐谨之看着渐秋,即便在黑暗中,他仍旧能看到渐秋红衣下滴答滴答而落下的血,整件红衣都浸湿了血。徐谨之终于明白为何渐秋坚持要穿红衣。
渐秋指着那条水中小路轻声道:“快走走,那条路可以走。”他已用绾灵术定住那条小路,但支撑不了很久。
徐谨之率先踏上小路,众人见徐谨之都踏上了,纷纷尾随其后,小心翼翼地踱步着。
盼华担忧地跟在渐秋后面,想扶渐秋,但是渐秋立马躲开,不给盼华触碰。盼华眼泪汪汪地说道:“姐,我陪你,我们不去玉溪山。”
“五千两。”
“我担心你。”
渐秋没什么不舒服,只是觉得很累,气虚弱弱地说道:“没事,你不要碰我就好。走吧。”他就是怕盼华满手沾满血,会害怕,所以才不给盼华触碰。
玉溪山与一般山无异,只是因为玉溪山有萤腐草,黑腐蛇视为命根的毒草,所以玉溪山可以说是黑腐蛇的老巢。
众人小心翼翼,谨小慎微地跟着,倏忽间,小路猛地摇晃动荡起来,众人惊慌不安,相互扶持。渐秋见状赶忙蹲下,以血压制住小路,才得以稳住它。
渐秋气喘吁吁地站起来,催促道:“赶紧走。”他的话还没说完,所有人已经匆匆跑向对岸。“哎,逃得真快。”
盼华道:“我们也赶紧。”
成功登陆后渐秋才松了一口气,但是徐谨之依旧紧绷着神色,丝毫不敢怠慢。
孟卓义开了一把火,在黑暗中细细探究着。众人边走边警惕着,细细打量着四周可有异处。
穿过灌木丛,越过小山丘,宁九韶无意间踩到一处石头,却不了那硬硬的石头瞬间被踩成尘土,一个踉跄跌在地上。本来就处于紧张的气氛,被宁九韶凄惨的叫声搞得所有人都心尖颤巍。孟卓义将火把照了照地上,本以为会柳暗花明,没想到是毛骨悚然的画面。在场得人无一不心里一惊,头皮发麻。借着惺忪的柴火,是一个栩栩如生的石像。
宁九韶细细地看了看石像,直到看到石像上的腰带,惊慌地喊道:“是是是……是留声师弟。”
徐谨之赶忙前来查看一番,眉头紧锁着,确实是文岚的弟子。
宁九韶惶恐不安地跪下来,扯了扯徐谨之的衣袂,祈求道:“先生,留声师弟的手碎了,我不是故意踩他的手的,怎么办?怎么办?九韶回去愿意受罚,求先生救救他。”
“起来。”徐谨之冷声喝道,定定看着面前漆黑的一片,嘴里呢喃默念着符文,清水般圣洁的光芒四射,照亮整片山林。
成群结队的雕像,神色复杂,有惊慌,有恐惧,有绝望,他们有秩序地排列在山林前的空地。一只只庞大的黑腐蛇身躯围成一个圆,而他们所在之地便是唯一一个缺口,仿佛这个缺口就是等着他们而来的。
孟卓义见状飞身一跃,命令手下人:“快找出永乐殿下。”
底下人慌慌张张地冲进去,一个一个,一排排地寻找着。
渐秋不安道:“你们都别动那些雕像,都没搞清楚就乱闯,万一里面有阵法。”但是没有人理会他,只有徐谨之、盼华与跪在地上慌神的宁九韶待在原地。渐秋无奈地蹲下身来,泽厚双掌,手掌中凝聚成一颗小血球,慢慢地推进散落在地上碎土。碎土漂浮而起,渐渐地,活灵活现地凝聚起来,形成一支手,牢牢地固定在留声的左肘上。
宁九韶见着留声的手被恢复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向着渐秋跪拜了一下,道:“多谢姑娘的恩情,我宁九韶没齿难忘。”
渐秋摆摆手道:“行了,起来吧。”
徐谨之注视着渐秋,若有所思地紧抿着嘴唇,良久,清朗的声音道:“多谢。”
渐秋被徐谨之的感谢声给震撼到了,调侃道:“难得大徐公会如此知恩,小事都是小事。”
“你的血……”
“不碍事,只是流很多血,其实只是假象罢了。”
谈话之际,那些雕像忽然动了起来,徐谨之飞身而去,一掌拍下,定住了颤颤巍巍的塑像,道:“出来。”
孟卓义等人还没找到宋福有些不甘心,忿忿骂了一声,正要飞跃出来,四周庞大的黑腐蛇雕像如同猛浪波澜壮阔而来,汹涌而动。所有的雕像都动起来了,如同活人一般,挥刀划剑,气势凌人地袭来。
孟卓义等人想挥剑砍了这些雕像,盼华急忙道:“不可,这些都是仙门弟子,都是自己人。”
渐秋无奈地跺了跺脚,咬破手指,挥舞着绾灵血,在地上画着符文,帮徐谨之稳住那些塑像。
众人见塑像安静下来,赶忙飞身出来。可是渐秋等人所站之地刹那间如同海水波浪般,此起彼伏着,厚土瞬间幻化为波浪。渐秋如同身沉大海一般,不断地往下坠,堕入一个深坑中。
徐谨之见状不管那些塑像,纵身一跳,猛力的劲风拍向软绵绵的泥土上,可是无动于衷。盼华左手符文亮出,如虹似陨地倾注出来,仍旧没有用。
渐秋画下符文,红光烁烁,迸溅出来,地上顿时裂开,向四周扩散而去,山崩地裂。徐谨之与盼华赶忙坠落,想同时抓住渐秋,可是沙砾尘土随之飞扬。在深坑中如同有飓风尘暴,遮住了他们的眼睛。
泥土高涨如潮水,只在呼吸间,彻底淹没了渐秋的身子。渐秋已经没有太多的力气去抵抗,双手被彻底禁锢住,弹指间沉入深坑泥土中,不见踪影。
盼华惊慌地看着渐秋没入泥土中,想也不想便冲进深坑里,被徐谨之用力拦住。深坑再不断地缩小。在深坑彻底封闭之前,徐谨之将盼华拖拽出深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