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昭漠盯着右相的信物,他也不动作,只是手微微抖着,似乎在努力克制某种被称为激动的情感。
这样过了一阵,他手才缓缓抬了起来,轻轻摸着已经没有那个人温度的衔钱白鹿,王昭漠从商泽忆手中接过了它,握在手里就不准备再松开。
“欠你一条命。”王昭漠言辞冷淡地说,但商泽忆知道,这是发自他肺腑之言,商泽忆也没想到,他竟将右相的传承,看得等同于自己的性命。
商泽忆亦想趁机收下王昭漠,他知道对这个小子用虚的没用,还是该怎么直接怎么来,便赤咧咧地说:“我不需要你的命,我们倆目标一致。你帮我,我也帮你,未来向商帝复仇的时候,我带上你,如何?”
说话间商泽忆将手悬在半空,等着人击掌为誓。
王昭漠不是拐弯抹角的性子,商泽忆所说正是他所想,他的手与商泽忆握在一起,诚笃道:“以后有任何事,我都帮你。”
次日,商泽忆携南柯梦离开白鹿城。
而在同一日,白鹿城主府忽然人员地震,城主府对外言称左右两相双双归隐,在一日内,新的左右两相诞生,接替他们位置的,分别是衣家的公子衣轻裘与天武楼的小厮王昭漠,前者基本大部分人都认可,但后者则让白鹿城的人们议论纷纷。
不知是约定好的还是怎么样,除了白鹿城之外,南商北齐今日也有大动作。
在距离白鹿城万里之外,太子商泽睿替商帝御驾亲往东边的战场,出行的队伍浩浩荡荡,人们在金楼城门口夹道相送,送的是商泽睿,口中喊的却是陛下万岁。
商泽忆看了眼北边,又回头看了眼金楼,他对百姓的欢呼充耳不闻,心中只在计算着商泽忆还有几天会抵达金楼。
一切已经安排妥当了,就算他不在也能万无一失。
商泽睿瞥了眼城门口,那里有一道怯生生的身影,正带着狂热地看着他。
她本没有名字,现在却叫芝兰。
她是林子期所留三百死士的传声人,但在那一日之后,就只是商泽睿一人的传声人。
“太子启程。”
礼官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商泽睿收了目光,他径直踏上马车,从始至终都没有看在城墙上的商帝一眼。
当然商帝也没看他,他看的是东边,与东篱的战争。
父子,君臣,在这一刻终于撕开了脸。
在与南商方向相反的北齐,王城厉阳。
林子期与林子未势均力敌的争斗终于到了一个拐角点,李空寒从白鹿城带回了那封商泽睿亲手所写的信件,揭示太子林子景之死背后的阴谋,完全是林子期与商泽睿勾结所害,更是点名林子期有卖国之嫌。
他亲自呈上了圣驾之前,准备将林子期击落深渊,不再有翻身机会。
龙颜自然大怒,当着文武百官将杯子砸到了林子期头上,将他脑袋砸出了血。
血滴在金鸾殿上,开出了污秽的花,林子期始终低着脑袋,不辩解也不求饶,似乎是认了罪。
在林子未以为胜券在握的时候,李空寒见到了林子期低头之下狂妄的笑容,他想也没想就忽然反水,宣称这封信是林子未让他伪造,并当众取出了另外一封信件,信上内容与上一封完全一致,但主人公却从林子期换成了林子未。
突如其来的变故,林子未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第一封信李空寒早给他看过,确定有齐国太子的盖章,是他让李空寒趁朝会的时候呈在圣驾之前,但他从来不知道第二封信的存在。
李空寒叛了?林子未只能这样想。
李空寒是他的人,他怎么也想不通李空寒为何会背叛,不过现在想这事已经于事无补,他只能将李空寒打成林子期那党的人,并怒斥李空寒为何在圣驾前撒谎。
李空寒并不畏惧林子未,顺势就让自己成了林子期的人,还表明自己在林子未身边忍辱负重,就是为了查出林子未谋反的证据,这封书信只是冰山一角,更多的还在林子未的府邸,那里藏着无数封林子未与商泽忆勾结多年的书信。
被如此冤枉,林子未气得颤抖,但他无法,总不能在圣驾面前动手杀人,李空寒可不是什么小人物,他是李家的公子,更是葬剑府圣司的入室弟子,与自己五皇妹林子萱齐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