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给过钱泉耀机会了,在他主动放弃之后,对于玉天怀与老白鹿,钱泉耀就只是白鹿城的叛徒,对他出手再不用有顾及。
玉天怀天下排名第八,差了钱泉耀一个位次,但两人能为其实相差不多,真要分出高下也只是半斤八两。
钱泉耀一手袖里刀出神入化,玉天怀掌化龙录修的是天道,他一出手,拳脚之间就变得玄妙起来,招招隐含天地之理,隐隐有着玄味。
玉天怀以掌并指,指上缠着水墨文字,就像是浮在手指表面一样,隐约能见到指上文字,名为大禅指。
大禅指是前代天德寺高僧佛隐所修绝技,至刚至猛无物不破,素有怒目金刚之威的美誉,可自佛隐高僧圆寂之后,便早已失传,想不到会在玉天怀手中重现。
大禅指虽威力巨大,动辄就坏人性命,但佛隐高僧慈悲为怀,又觉得大禅指戾气太重,故而在第一指留下了生门,伤人却不杀人,算是劝人苦海回头,作为劝诫之用。
玉天怀会用上大禅指,个中意味明显不过,是仍不愿放弃钱泉耀,希望他回头是岸。
但钱泉耀早已经走火入魔,哪里看得清云天怀招数中的暗留之意,他一手已废,正仍紧紧握着商韬的头骨,另一只手缩人袖中,握住里面冰凉一物,巍然不惧地迎上了大禅指。
名动天下的袖里刀终于出手,刀光从袖子中流出,有孤冷明秀之意,在诗赋般的刀意外,还有寒冷刺骨的杀意。
钱泉耀的刀,宛如寒冬孤梅般独具雅致,与他油腻的外表形成鲜明对比,一清瘦,一肥胖,一雅致,一市侩,两者矛盾地出现在一个画面里,若是商泽忆没有封闭五感看见这幅对比奇特的场景,他大概会夸一句,好个肥猪拱梅花。
玉天怀与钱泉耀是相交十几年的同僚,他知道钱泉耀这看似别雅的刀下,究竟蕴含了多大的杀意,有多少小看了袖里刀的人,成了刀下亡魂,尸体不知道在哪里腐烂。
玉天怀对钱泉耀不会大意,大禅指一指点头,宛如要在钱泉耀的眉心点出一道胭脂印。
钱泉耀刀如清雪,他亦知道大禅指第一指只伤不死,便悍然地想与玉天怀以伤换死,除去一个威胁。
袖里刀诡秘莫测,本是指向玉天怀腹部,在玉天怀以能量覆盖腹部的时候,倏地又转了个方向,从下而上,切的是玉天怀的喉咙。
变化之下玉天怀防备不及,换平时他该以指挡刀,然后再徐徐图之,但现在他却临危不变,大禅指指向仍然,直扣钱泉耀眉心。
生死之战,他能如此放肆,只因为现在他不是一个人。
另一边等候已久的老白鹿此时插入,它之目标不是替玉天怀当下这一刀,而是长角猛刺,要取钱泉耀另一只干枯手中的商韬头骨。
它了解内情比玉天怀多,知道钱泉耀处心积虑要在这里动手,是准备利用源头搞大动作,方才商韬的怨魂已经被他用头骨唤醒了,他还决意废掉一只手,也要从血池中捞出头骨,定是还有其他意图。
老白鹿不知道白海愁为什么一直不出手,它也不清楚白海愁当初在云端与商韬构画了什么计划,它只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守护源头,不让任何人染指它。
钱泉耀有威胁,它就直指根源,折了威胁的势头。
老白鹿刚一出现,钱泉耀已经知他目的,不再顾得与玉天怀的纠缠,警觉地后退,鹿角刚碰到商韬的头骨,还未从钱泉耀手中取下来,他便脚猛踩地面,借力猛然向后了。
钱泉耀一退,散了锐气,玉天怀却仍在前行,他眼中始终只有钱泉耀一人,大禅指没有点中他眉心便誓不罢休。
一个是临时变招,一个是出手坚定,终归是后者更胜一筹,即使钱泉耀已经退得很快了,玉天怀的大禅指还是点中他的眉心,蓄力迸发,将他轰进了身后的岩壁之中,顿时沙土飞扬。
这一指只伤不死,钱泉耀摇着头从岩壁中出来,碎石细砂纷纷从他身上落下。
他受了伤,眉心一点红,宛如端午时节时孩童额点的雄黄,与钱泉耀肥胖的形象搭配,说不尽的滑稽,滑稽之外更重要的是大禅指指力,已经透过眉心碎裂他的头骨,虽然不至会死,却也不是轻微能忽视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