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秋到冬大约就是一场雪的距离,江城经年难见一次雪景,十一月底,大雪纷扬而至的那一天,风刮的人脸颊生疼,树上未落尽的枝叶哗啦啦地响,世界变成灰白两色。
宋文律从一场酒会上提前离开,酒店外的街道上落了一地的白,他紧紧身上的大衣,从口袋摸出打火机把烟点上,看前面站着两个揪揪扯扯的人。
宋明峰一脸落魄,扯着另一个人的领子,面色狰狞:“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那批货不是说好昨天就会从上海发过来?我问你货呢!”
被揪着领子的人脸色也不好看,眼睛一瞪,也不怕他,就把人猛地从自己身前推开,拿手指着宋明峰的鼻子说:“喊你一声宋二爷是因为宋家的脸面,你别给脸不要脸了!那货咱们可是说好了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他妈没钱还有脸问我要货?”
宋明峰面色一梗:“老子有的是钱!”
“那钱在哪儿?你说!”
宋氏集团在短短两个月内进行了一次大换血,宋明峰留在公司里的眼线被彻底拔出,人也被排挤到公司边缘。宋文律其实并没有针对他这位好二叔做什么,只不过当初宋老爷子还在世的时候,宋明峰得罪了不少人,如今老爷子一走,他背后无靠,做起生意来自然也没人再把他当回事。
地上落了一撮烟灰,宋文律脚步不停。
天上还落着雪,他取来车,往市区医院开,接宋煋出院。
不过是从停车区走进住院部大楼,宋文律的肩膀上便浮了一层薄薄的雪花。
他推开病房的门,几个包裹摞在床上,宋煋穿着一身棉服,耳朵红红地盯着窗外面看。
“不是说等我来了再收拾?”
宋煋回过头,眼里有点高兴:“宋先生,下雪了。”
宋文律揉揉眉心,把病房里半开的窗户关上,握住少年冰凉凉的手指,语气责怪说:“在这里站多久了?待会头疼了别喊。”
宋煋脑震荡那一下撞得不轻,落下个间接性头疼的毛病,稍微冷着吹着就要疼上半天。
宋文律从收拾好的包裹里抽出条围巾给宋煋戴上,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
宋煋看一眼窗外飘洒的雪花,跟上正在提包裹的男人,抿抿嘴,轻声说:“宋先生,别生气。”
宋文律垂眸,把一顶帽子扣在他头上。
“没生气。”
江城的第一场雪下的很大,这里冬天不提供暖气,两人一路回了家,宋煋却发现家里不仅铺了一层又厚又软的毛毯,屋里也暖和地不行,原本老旧了的窗户都换成了新款式,整个房子都变得焕然一新。
卧室里,星星灯还亮着,暖意融融。
床头柜的位置多了个相框,里面摆着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照片,是小吃店刚开业那天的剪彩照,一大群人挤在一起站着,脸上带着喜气洋洋的笑。
宋煋就站在画面的最中间,嘴角微微扬起,表情有些青涩。
愣愣的走到前面把相框拿在手里,宋煋手指在上面摸过,又轻轻放下。他在屋里转了一圈,听着030在脑海里对家里变化的惊叹,想了想,还是跑回到客厅,给正在跟人打电话的男人下巴上落下个轻轻的吻。
宋文律愣了一瞬,挂掉电话把宋煋抱住:“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