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禅装作才发现他,淡淡看着他。
不知这人究竟是不是青牛寨的,看其修为不俗,一幅渊停岳峙的气度,是年轻一代出类拔萃的高手。
他一袭黄衫,相貌英俊,一表人才,此时横眉竖眼,英气勃勃。
“纳命来!”英俊青年怒吼一声,拔剑飞身而起,身剑合一化为一道寒光,如白虹贯日般射向李慕禅。
李慕禅飘身一荡,与椅子一块儿平移一尺,堪堪避开剑尖,扬声道:“阁下尊姓大名,问清楚了再打不迟!”
“与你们这些贼子有什么好说的,今天我要替天行道!”青年怒吼着横削,剑光如练,奇快无比。
李慕禅赞叹此人好剑法,椅子一滑再次荡开,摇头道:“你要找的可是十二大寇?”
“不错!”青年一剑不中,拧腰再次横削。
椅子再次飘开一尺,恰避开剑尖,李慕禅摇头道:“兄弟弄错了,在下可不是十二大寇的人!”
“哼,你既在这里,不是十二大寇的人也是与他们有勾结的,不是什么好东西,该死!”
青年剑势连绵,虽在暴怒之中仍不失潇洒,别有一番闲云野鹤的韵味。
坐在椅子上飘闪,李慕禅摇头笑了笑:“说起来,咱们算是一路人,都是来杀十二大寇的,可惜你来晚了一步!”
“嗯——?”青年撤剑后退,双眼神光湛湛,冷冷瞪着他,长剑一指:“此话何讲?”
李慕禅摇头,这人英俊不凡,却是个爆脾气。
“我先你一步得手了。”李慕禅笑道。
青年一怔,瞪眼踏前一步:“你这话何意?”
李慕禅道:“我已经杀了十二大寇。”
“胡说!”青年皱眉,剑眉竖起冷笑道:“你这话骗鬼也不会信,我会相信你这话?!”
李慕禅笑了笑:“咱们素昧平生,往日无仇近日无怨,我何必骗你?”
“你是说,就凭你一个人,把十二大寇杀光了?”青年哼声问道。
李慕禅轻轻点头:“不错!”
“看招!”青年忽然一抖长剑,化为一团寒光朝李慕禅当头压下,绵密迅捷,着实不凡。
李慕禅摇头叹了一口气,腰间烈阳剑闪过一道寒光,随即归鞘。
“叮……”一声脆响,青年手上长剑飞到了空中,在空中翻转了十几圈开始下落,重新落到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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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青年目瞪口呆。
李慕禅笑道:“兄台这回可信了吧?”
“你真的杀光了十二大寇?”青年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剑,慢慢把剑还回鞘中,拂一下黄色剑穗。
李慕禅笑了笑:“我何必骗你,偌,他们在外面躺着呢,青牛寨的我杀了个精光,一个没留。”
“好——!”青年忽然一拍巴掌,哈哈大笑起来。
李慕禅椅子不知不觉飘回了原位,笑眯眯的打量着他:“这一回,兄弟的尊姓大名可以见告了罢?……有勇气杀上青年寨的,可敬可佩,咱们就交个朋友,我是李风。”
“哈哈,李兄得罪了,恕小弟鲁莽,我叫傅青石!”青年抱拳大笑,道:“李兄替天行道,受我一拜!”
说罢膝盖一曲便要跪下,李慕禅忙一拂袖子,阻了一阻,然后离开椅子,上前扶住他:“使不得!不敢当!”
傅青石正色道:“你杀了十二大寇,无异于救了无数人,这般义举,我拜上一拜是应当的!”
他用力往下,却被稳稳托住,无论如何拜不下去,只能无奈的直起身,叹道:“没想到这十二大寇真的死了,真是……哈哈!哈哈!”
李慕禅见他乐不可支的模样,知道定是有什么仇怨,笑了笑:“我也是侥幸得手,恰好他们分开,我才能逐一击破!”
“十二大寇的本事我可知道!”傅青石摇摇头,叹道:“说句老实话,就是一对一,我也只有送死的份儿!”
“既如此,那傅兄弟为何还要过来?”李慕禅不解的问。
他刚才试了一下他的功力,确实不如十二大寇,即使是十二当家的也胜他一筹,过来纯粹送死。
傅青石脸色一沉:“我二姐被十二大寇害了,这个仇不能不报,大丈夫死便死,又有何惧!”
李慕禅摇摇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练好了武功再来就是!”
“我练武功,他们也练,我练得强了,他们也老了,难道让他们白活这些年?!”傅青石不以为然的摆摆手。
李慕禅想了想,看他一眼,知道他身怀秘法,想必能够做到同归于尽罢,否则也不至于纯粹送死。
不过,对于这般英勇无畏之人,李慕禅只有赞叹,他自忖没有这般勇气,自己骨子里还是个贪生怕死的。
之所以不怕死,不是因为英勇无畏,而是因为知道生死奥妙,知道死没有什么可怕的。
在外人眼里,他不怕死是勇气,他自己明白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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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禅笑着点头:“有理。”
“你把他们都杀光了?”傅青石问。
李慕禅点头:“是。”
傅青石道:“据说十二大寇的大当家的武功最强,威风不可一世,你连他也杀了?”
李慕禅指了指外面:“台阶下面的就是。”
“走,看看去!”傅青石霍的转身,兴高采烈的往外走。
李慕禅跟着一块儿出去,站在台阶上看,傅青石则蹲在两具尸首旁翻动着,让他们仰面朝天,他动作忽然一滞,直勾勾瞪着两人。
剑光忽然闪了一下,台阶下两具尸首断为四截,身首分家。
李慕禅忙道:“傅兄弟,死者为大,人死了就算了罢!”
傅青石人咬着牙,脸上肌肉扭曲,露出几分狰狞:“死了就算了,嘿嘿,我要把他们挫骨扬灰!”
他嘿嘿冷笑,宛如化为另一个人。
双眼如熊熊燃烧的火炬,身子颤抖,尤其按在剑柄上的手,青筋贲起扭动,如蚯蚓在皮肤下蜿蜒。
李慕禅伸手一点,傅青石晃了晃,软绵绵的倒下,被李慕禅伸手扶住,托着送到了大殿。
他软绵绵的坐在椅子里,仰头望着藻井,脸色阴暗变化个不停,好像心里有两股势力在交锋。
李慕禅能体会到他心头的挣扎,就这么算了,实在不甘心,十二大寇恶贯满盈,就是死,也该丢到野地里曝晒,不让他们入土为安。
生前做了这么多恶,身死仇消,哪有这般好事?!
李慕禅叹息一声,摇头道:“好吧,傅兄弟,我不拦你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随你处置,他们罪有应得!”
他想到了在与十二当家的老大交手一幕,想到了那个幻景,那股悲愤欲绝,毁天灭地的感觉犹清晰无比。
一旦真发生了那样的事,他会杀上东楚,把那些人折磨得生不如死,即使死了也要碎尸万段,永世不得超生。
他了解傅青石的感觉,自己不该阻拦。
他有些担心沧海山,想到这里,他撮唇长啸一声,顿时天空响起两道长啸,两只鹰扑了下来,落到他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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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了东南的轩案前,磨了砚提笔写了几句话,然后卷到竹管里系到鹰爪上,拍拍两鹰,它们轻唳着飞走。
李慕禅在信里询问他们的情形,叮嘱他们一旦有东楚来犯,马上通知他,不能耽搁,他白跑一趟不过三四天,没什么大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