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儿之事本就非人力可控。”聂臻沉声道,“你与圆嗔大师皆于我们有恩,不必如此。”
诸茗叹了口气,收起心中的挫败感和愧疚感,道:“如今血契之法无法实行,只能靠猫崽自己了,它体内能量生机勃发,正是忘忧最为畏惧之物,无奈它生性太过善良,不懂得如何运用能量反击。王爷是它心中最重要之人,若有你护着,或许猫崽能醒悟过来,只要它有保护自己的愿望,一切难题将迎刃而解。”
诸茗说完,见聂臻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他已经有所醒悟,想就此打住先行离开,又想起之前小落墨的救命之恩,终究还是忍不住提醒道:
“王爷体质特殊,生而克尽万邪,包括忘忧。猫崽能不能度过这次劫难,王爷是关键,切记。事关天机,诸茗便不再多说了。午夜之前请王爷前往西市坊口与我们汇合。”
“多谢国师提点。”聂臻沉声道,神情沉静。他原本脸色极为冷漠,周身气息也阴郁暴戾得令人心惊,此刻却罕见地平和了许多,这不禁让忧心忡忡的诸茗卸下了不安,又看了一眼小落墨,拱手后起身离开。
直到走出客栈,诸茗才回头看了一眼,只觉怅然。
他低下头,心中苦笑道:“师父当年只断定睿王有倾覆天下之能,生而克尽万邪,鬼神避退,有朝一日长成定将嗜杀成性为祸人间,只因他注定无所牵绊。却未曾想到天命也有变数,他命格再如何凶戮,如今不也为了心中珍宝收敛戾气谦和有礼?预言……果真不可信。”
诸茗不禁想,若是师父或者自己能早点明白这一点,或许师父也不会枉死了。聂臻当年警告了他们多少遍,不要信命,奈何他们执迷不悟。咎由自取而已。
“让你来珍珑阁寻我,你怎么杵在这动也不动?”
耳边传来熟悉的甜美声音,诸茗回过神,见长乐站在一边气恼地看着他,杏眼中是不加掩饰的亲近和嗔怪,不由释然地笑了。
“适才出来忽然想起一个对付忘忧的法子,就想了一会儿。乐儿莫生气。”
“原来是想这个,那我便不怪罪你了。”长乐调皮地娇笑道:“近日你正事办得越来越好,皇帝哥哥昨夜还和父皇夸奖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改日我们便去祭拜老国师吧,他若是知道你如今做得这样出色,定然欣慰。”
“好。”诸茗喉中哽咽,却没了先前的郁结。
两人姿态亲密地相携离去,系统在半空中显出身形,沉吟道:“没想到诸茗最后的心结不是功成名就,而是在聂臻和长乐身上,怪不得任务一直没完成。这么一算还真的要耗到聂臻和落墨死去为止了。人类的想法真是不可捉摸。”
***
耳边传来沉稳的心跳声和若有若无的水流声,小落墨艰难地睁开眼,四肢无力地动了动,想要爬起来。
一双熟悉的大手伸过来将它抱起,轻柔地帮它按揉着四肢。
“这是哪里呀?”它趴在那只手掌中蹭了蹭脑袋,又眨了眨眼,想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却发现眼前漆黑一片,根本看不到东西,只能听到周围细细的水流声。
“喵喵聂臻……”小落墨有些慌了,它勉强在那只手里坐了起来,抬头却看不清对方的脸。但是那个熟悉的气息和它坐着的这只手,又确实是聂臻没错。
“你为什么不说话?这里是哪里?”小落墨歪着头问,它伸出爪子挠了挠男人的手腕,被握住轻轻揉了揉。
对方似乎是坐在地上,一条长腿曲起,另一边则伸直了,看姿势似乎是靠在一面墙壁上。男人本该束起的长发此刻有一缕垂了下来,正好落在小落墨的小脑袋上。
它轻轻晃了晃头,顶着那缕长发认真地看着黑暗中对方的脸,只觉得有些奇怪。
半晌,聂臻开口了,声音低沉又沙哑,道:“猫儿莫乱动。这里是容安客栈的地底下。”
“可是我们刚刚不是在客栈嘛?现在我们就在客栈下面?”小落墨很是惊奇。
“嗯。”聂臻低低应了一声,“猫儿乖乖呆着,那东西在找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