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倒是没多少人坐着,显得格外的清净。
谢小晚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
店小二殷勤地问:客人要点什么?
谢小晚扫了一眼招牌,点了一些点心茶水。
店小二很快就把东西送了上来。
谢小晚捻起一块桂花糕,刚抿了一口,就见妙音从槐树客栈外走了进来。
妙音:楼主!她走了过来,飞舟已经修好了,预计今日中午就可以启程了。
谢小晚微微颔首。
东荒太过于危险了,还有一个空度藏在暗中,还是尽早离开这里比较好。
妙音说完了查探来的消息,又问:楼主,那个周寒玉要一起带去南州吗?
说起这个,谢小晚倒是有些迟疑。
周寒玉只是他备选的下一任渡劫对象,到底要不要用这个人渡劫还不确定。
不过谢小晚思绪一转,很快就下定了注意:带上吧。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中午。
大概是飞舟停飞的时间太久,有很大一批人滞留在了不眛城,现在一听飞舟可以起飞,他们就赶紧过来了。
原本萧条的飞舟驻点,现在看去是一片乌泱泱的人群。
谢小晚是踩着点来的,等到了现场,前面排了一条很长的队伍。看样子,都让人担心一艘飞舟坐不坐得下这么多人。
谢小晚踮起脚,向着前方张望了一眼,自语道:看来要等一段时间了。
妙音早就做好了准备,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了一张玉石打造而成的座椅,又拿出了瓜果、扇子、伞等东西一一放置好。
这阵势有些夸张,谢小晚却表现得习以为常。他迤迤然坐了下来,展开纸扇,慢悠悠地扇着风。
不眛城靠近西漠,天气不免干燥炎热。
妙音则在旁边打伞遮阴。
这样的等待方式太过于奢靡,引起了周围人的侧目。
这是什么人?
能摆出这样的架势,肯定不好惹。
我们还是别过去了
纷纷交谈声中,周围立刻就让出了一大片空地。
面对四周的目光,谢小晚毫无异样,捻起了一枚葡萄,慢条斯理地剥开了皮再塞入口中。
他垂眸一看,伸出舌尖舔去了手指间残留着的水渍。
周寒玉见到这一幕,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了,不禁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多看两眼的时候,身旁投来了一道冰冷的视线。
周寒玉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一眼。
日头向西挪去了一段距离,前方的队伍也在不断地向前。
谢小晚冷不丁地开口:妙音,你去前面看看,还要多久才能轮到我们。
妙音应了一声,就要向着队伍前端走去。可她刚迈出去一步,就想到若是这么走了,就没人帮忙打伞了。
于是她将目光投向了周寒玉。
可周寒玉死死地埋着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妙音:周
话还没出口,从一旁伸来了一只手,稳稳地握住了伞柄,代替妙音站在了谢小晚的身后。
妙音看清了来人的模样,动作顿了一顿,不过她还是什么都没说,直接走入了前方的人群之中。
谢小然靠在座椅上,手指屈起,轻轻叩了叩扶手。
他当然知道身后撑伞的人换了,但身后的人没说话,他自然也不会开口,更没有回头去看。
沈霁筠与谢小晚两人一站一坐,就这么保持着疏离而亲密的距离。
没过多久,妙音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说道:楼主,快到我们了。
排队的队伍在缓慢缩短。
果然,还没到一炷香的时间,就轮到了他们。
妙音掏出了代表船票的玉牌,交给了飞舟前的检票员。
检票员认真检查了一番,在确定了真假后,放行让人通过。
可是只走过去一个妙音,后面的人都被拦了下来。
检票员一脸严肃地说:你们有五个人,怎么只给了我四张船票?
妙音皱起了眉头:我们就只有四个人,哪里来的五个人?
说着,她回头看了一眼,话音戛然而止。
检票员说:我就说了是五个人,怎么可能数错
过了一会儿,妙音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楼、楼主
谢小晚回过头一看。
他们是最后一批登上飞舟的,身后理应没有别的人了。可现在,在萧瑟的街道上,多出了一位身披袈裟的年老僧人。
僧人一脸老相,身形佝偻,低头问候道:阿弥陀佛,小谢施主,好久不见。
谢小晚:
其实他并不是很想见到这个人。
这么久以来空度都没有出现,谢小晚都以为他要放弃了,可没想临到要走了,这个人又冒了出来膈应人。
空度的眼皮耷拉了下来,遮住了眼中的精光:小谢施主,西漠风光无限,不再停留一段时日吗?
谢小晚回答道:西漠虽好,但到底不如南州的秀水青山。
哗啦
一阵风沙卷来,朦胧了视线。
现在飞舟就要面前,只要登上飞舟离开东荒,自然就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了。
谢小晚知道这一点,空度自然也知道。
所以,他才会在这个时间点出来。
沈霁筠抬起了手中的伞,平静地说:你们先走。
现在也不是客气的时候,谢小晚当机立断,走上了飞舟。
沈霁筠转过身,不慌不忙地收起了纸伞。
他的手指笔直,骨肉均匀,这把纸伞握在他的手中,就好似一柄锋利的剑刃。
空度看着面前的这一切,并没有着急去追,而是轻叹了一声:阿弥陀佛,云竹君,你拦不住贫僧的。
沈霁筠不语。
空度一脸慈悲:云竹君,贫僧已经知道你的情况了。无情道破碎,修为被毁,你现在是一个废人。
正是知道这件事,空度才敢在沈霁筠的面前现身。
空度继续说道:看在往日望山宗的情面上,贫僧只当事情未曾发生过,还请云竹君让路。他顿了顿,贫僧并不伤小谢施主的性命,只是镇压他三百年罢了。
就算是伪装被看破了,沈霁筠依旧面色不变,冷冷地回答:不让。
也许是启程的时间到了,飞舟四周刻着的阵法运转启动,四周风灵气聚集而来,托着飞舟缓慢上升。
空度告诫:云竹君,不要执迷不悟。
风卷起了沈霁筠的衣角。
远远看去,他的背影就犹如一根挺拔青竹,不管外界的雨雪风霜如何,都不会退让一步。
空度摇了摇头,有些痛心疾首:云竹君,你又何苦如此?情之一字,真是害人匪浅。
一边说着,他一边朝飞舟走去。
沈霁筠依旧挡在了必经之路上。
空度用足了耐心,又问了一句:云竹君,你可知道,你再不让,会发生什么吗?
沈霁筠的回答很简单:不过一命。
就算空度的涵养再好,也无法再忍耐下去,他厉喝一声:那就休怪贫僧下手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