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一天远处的雷鸣,又闷又躁,可算被扇了个明白,眼前金星晃动,似坠不坠。
倪父担心她被打坏了,还在笑,“闺女,怎么样啊?”
倪芝抬头,郑重地鞠了个躬,“对不起。”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刚刚一通闹剧,来得快散得也快。
倪芝同倪父倪母一道出去,到他们下榻的酒店住。
倪父倪母没到退休年龄,平时里倪芝再独立,听了何沚说的,还是双双请了假,丝毫没有犹豫,一路风尘仆仆。
倪母来之前哭了一路,说就算工作不要了,也要死守着倪芝到毕业,不准她再跟陈烟桥往来。怨倪父关心得少,怨女儿不懂事。
倪父安慰了一路,两人都说好了,要好声好气同倪芝谈,免得她愈发叛逆,反而把女儿推远了。
两人真正要同倪芝谈话,刚艰难发涩地开了个口,小心翼翼,不再是寒假时候那种撕破脸的态度。
倪芝反倒主动认错,似彻底悔了。
“我已经分手了,以后也不会再见了。”
倪父倪母对视,倪母还要叨叨两句,倪父用眼神制止她,示意她来日方长。
倪母最终看着对面床铺,背着她的女儿,什么话没说。
倪芝重新开了机。
没有一条消息,没有一个来电。
倪芝关机,转过身,低低地冲倪母又说一句,“妈,你放心吧。”
“那爸妈陪你一段时间?”
倪芝关了灯,闭上眼,“好。”
作者有话要说:哦这个钥匙,不是陈烟桥落在何沚家的,何沚留了一手。
第77章
送殡仪馆、告别、火化、哀悼会、头七, 陈烟桥一样不落地操持。陈父原以为他不懂,没想到陈烟桥对绵阳这边的丧葬习俗这般熟悉, 所有那些该做的该忌讳的, 比他们都懂。
陈父最初不放心,陈母细心点破了, 说陈烟桥怕不是还惦记着小湄,这些都是他以前的愧疚。陈父何尝不想亲自操办送陈亭麓最后一程,既然陈烟桥有这个孝心, 便他父子俩商量着来。
陈亭麓生前挚友大多故去了,还在世的都是些耄耋老人。因为在那个地方住了几十年,除了年轻时候的朋友,街坊邻居不少来吊唁的。
看着陈烟桥面生,一问才知道是离家十年的独孙, 生得倒是好模样。因为不熟, 老人们拍拍他的肩, 尽在不言中了。
这几日下来,虽然是孝心拳拳,铁打的人都要熬瘦三分。陈烟桥肩阔腰窄人没有垮相, 但烟没少抽,他本来就眼睛深邃五官似刀刻, 这回眼窝更凹陷, 下颌曲线硬得咯人。
陈父陈母看出来,他因为陈亭麓过世而自责。十年后回家,没尽孝道, 反而送走老人。陈烟桥还总有些感觉,是因为他的事情和他回来,双重刺激陈亭麓。陈父寡言,只有陈母安慰他,说陈亭麓去年开始身体每况愈下。
陈烟桥面上还是一副挑大梁样子,只是越来越沉默。
陈烟桥还记挂着倪芝之前的电话,心绪不宁,深知自己这个状态根本哄不好她。期间只给何沚拨了个电话,没什么质问的心情,只是问她究竟又同倪芝说了什么。
何沚矢口否认,做了准备同他口诛笔伐,没想到陈烟桥淡淡地说了句我知道。
何沚摇尾乞怜过,没得到他一丝同情怜爱。如今从倪芝那边得到肯定的答复,她算曲线救国,救了自己十年的痴念,不算空等。只要陈烟桥和倪芝分手,他这样的性格,不知还要再单多少年。
何沚接了电话,还有一丝担心,事情会不会有转机,怕陈烟桥哄回倪芝。
何沚全力向李副院长推荐倪芝,倪芝换导师的手续办得很顺利,一周不到,成了这三年来学院里第一个换研究生导师的人。连何沚的博士学生张劲松几人都来八卦缘由,何沚只说是换方向。
办结那天,倪芝又去了学院,给何沚手续文件。
两人冷淡到招呼都不想打,倪芝知道何沚背后做了工作,可耽误她毕业、延长一年学制、论文重写,最后又来做好人。
倪芝放下文件,“换导师的事,我不会领你的情。”
“相看两厌,不必。”何沚点头,“你问他了吗?”
倪芝冷冷道,“不用问。”
“不怕我骗你?”
这个问题,倪芝选择分手那刻,心里便已经有答案,“昨天是卫晴,今天是你,如果我同他在一起,你也不会是最后一个蹦出来爱他的人。所以你骗不骗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我永远有欺瞒。我再说一次,我分手,不是为你。”
换何沚脸色微韫,“卫晴?”
倪芝笑了笑,这会儿报复心作祟,和和气气地拖椅子坐下来。
“哦,正好同你说说,你可能不知道,前段时间有个讲座来的教授,是他川美的同学。”
何沚反应平静下来,“我知道这个人,她原来就是卫晴,都是过去式了。”
“过去吗?”倪芝讽刺地勾起唇来,“他见卫晴那天,一晚上没回来。”
何沚指甲又抠进手心,倪芝语气凉薄,嘲讽她也嘲讽自己,继续说,“还有住他楼上的,摆水果摊的红姐,中央大街上开餐厅的兰姐,都追了他好些年。”
看何沚脸色越来越难看,倪芝跟看见过去的自己一般,爱的人永远不属于自己。她还拥有过,感受过陈烟桥确确切切的爱意,何沚这么多年爱了个自己心里的人物。
倪芝一路这般想着,一路出了学院。
走了一段儿,才发现她旁边稍后些是倪父,沉默不语地跟着她。
倪芝内疚,这些时日,她态度再好,倪父倪母都不愿她再有机会能同陈烟桥再接触了。倪父一直在学院门口等她,她忘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