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只觉血液都凉了一半儿,只想迅速逃离。
只是他的马快,燕北梧的马更快,也不过是几息的功夫,燕北梧的长刀就已到了眼前,王砭迎刀而上,只是双刀交错,他手中的长刀已然断成两截,而眼前长刀去势不减,直接将人斩落马背。
王浚被喷了一头一脸的血,滚烫的血液沿着他的脸颊一路下滑,直叫人肝胆俱裂,他看着三子倒地的身躯,一时间有些愣神,未等他反应,另一护卫又已身死!
接下来是第三个,第四个,王浚看着燕北梧手起刀落,可眼睛却始终盯在自己身上,心中的怯意顿时被怒火取代,事已至此,他再不迟疑,举起手中的长柄钩斧,迎上了燕北梧的九环大刀。
第一下,王浚虎口破裂。
第二下,钩斧被刀环扣住,他力有不敌,钩斧直接脱手而出。
第三下,飞起的是他的头颅!
落地的那一刻,他的耳边似乎还传来了部下叫他的声音。
燕北梧看着对方依然圆瞪的双目,说道:“死在我的手里,不亏!”
“王浚”似乎终于得了一丝安慰,竟然真的闭了眼!
陆欢用□□挑起王浚头颅,高高举起,高声喊道:“王浚已死,投降不杀!”
“王浚已死,投降不杀!”
此前还在浴血拼命之人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刺史大人,没了?!
那他们还要接着打吗?
有人选择肝脑涂地,也有人选择放下武器,直到这里终于安静下来。
燕北梧看着王浚的尸首,吩咐道:“着人收敛了吧!”
不让人曝尸荒野,这是他给予对手最后的尊重。
他又转向传令官道:“通知大军,此间事情已了。”
传令官连发九枚信号弹,这是敌首伏诛之意。
倪放之:“大王果然英勇,幽州没了王浚,不足为虑。”
段雀桐看着下方仍然混乱,己方却已然取得优势的战局,唇角漾起一抹笑意,“先生所言极是,昭儿几日未见我,我就先回去了,这里还要仰仗先生。”
倪放之施了一礼,让了一步道:“王后请!”
段雀桐轻轻颔首,在护卫的陪同下步下城楼。
倪放之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身影,久久无言。
葛洪和烛有道本在一旁观察着下面的情况,这些日子,他们不停地试验、记录着□□等军备在战场上的使用效果,如今又有了许多新的想法,葛洪看到倪放之出神,好奇地问道:“倪大人在想什么?”
倪放之如今再看葛洪的目光已然没有了最初的审视,听到他问,感叹了一句:“燕北有王后,实是一大幸事!”
葛洪想到王后这些日子一直在城楼之上督战,不添乱、不叫苦,却又能适时地送上鼓舞,能注意到他们注意不到的细节,亦觉十分不易,遂点头表示赞同:“确实如此!”
……
稍后一步回到燕北的大军也看到了信号弹,此时他们正与撤退的幽州军对峙,向师等人得到消息,俱都面露喜意,这个好消息自然要与对面的幽州军分享一番。
随后,王浚已被燕北王枭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
王硕直呼“不可能”,他与父亲分离不过才一个多时辰而已,怎会如此之快?!
可是不管他怎样说,军心乱了就是乱了。
他看出此间局势对他不利,当下再不去想其他,直接下令道:“与我杀出重围!”
“是!”
王硕逃了出去,可是原本的十万大军却直接缩水了一半有余,幽州他是回不去了,没有太多犹豫,他带着残部直奔洛阳而去。
向师命部下追剿四散溃逃的幽州军,这些人若不能及时俘获收编,就会变成隐患,之后的几个月他们怕是有的忙了。
不过,想到手底下的军队能够进一步壮大,就是寒风也驱不散他们心头的火热。
……
听闻段雀桐回府,李氏和梅姨娘就迎了出来,看着她满面憔悴,俱都心疼不已。
梅雪妍上前握了女儿的手,直如握了一块寒冰,眼泪当时就下来了,“早就劝你,打仗是男人的事儿,偏你主意大,刀剑无眼,若是不慎被伤到了可如何是好!”
“姨娘放心,我让葛仙师画了个圈儿,身边还有忘夏和邓寅他们护着,哪里会有事?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段雀桐的声音有些喑哑,梅雪妍听后更心疼了。
李氏在一旁看不过眼:“王后这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莫要说这些烦心话来扰她。”
梅雪妍撇撇嘴,到底是听了劝。
段雀桐看的好笑,她对李氏道:“烦劳母亲了,将府里撇下这些日子,还要为我和昭儿操心。”
李氏:“府中有你嫂嫂,都是自家人,莫要这般客套,厨下已经备了餐食,你先去沐浴一番,也暖暖身子。”
梅雪妍:“是极!用完饭就好好休息,王府中这许多人,什么事料理不妥当?你只管放心就是!”
说话间,她们已经入了内室,段雀桐看到燕昭小小一个,正扶着屏风眼巴巴地望过来,想必是听到了动静才会如此。
燕昭从未与母亲分开这么久过,如今再也控制不住,迈着小短腿儿跌跌撞撞地就向她奔去。
等到终于扑进那个熟悉的怀抱,眼泪吧嗒吧嗒地就往下掉,要多可怜,有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