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樱的眉头骤然锁紧,抓着衣摆的手又紧了几分。
“你们穷人不都喜欢节约粮食吗?”她笑了几声,双手环胸,故意刁难她:“那就别剩下,吃掉。”
计汝月伸手指,戳在她的胸前,“一个下人的女儿,什么活都不干也想舒舒服服地住在计家?当计家什么地方,福利院吗?!”
委屈的热泪在眼眶里打转,应樱咬紧嘴唇,就是不让眼泪掉下去。
“快点舔,舔完了我们要走了,谁跟你在这大热天耗着?”计少轩催她。
这些侮辱至极的话在应樱耳朵里就像一根根针一样刺激着她那脆弱的尊严。
应樱杵在原地,说什么都不动弹。
“你装死是不是!”她的不服从让计汝月发了火,她狠狠地推了一把应樱。
应樱没有她力气大,身体又单薄,踉跄好几步才站稳。
紧接着不知道哪来的一块石头砸在她腿上,应樱一疼,眼泪掉了下来。
计少轩的右手还维持着投掷的动作,见她掉了眼泪,笑了。
“我哥说了,像你这种死皮赖脸的人,就该打!”计汝月看见她这副唯唯诺诺可怜兮兮的样子就恶心。
想起堂爷爷因为她而批评自己,还扣了自己一半的零花钱的事,计汝月气不打一处来,举起手里的名牌包就往她身上砸。
应樱被她推倒在地,用料扎实的方形皮包砸在她身上,她身上还没好的淤伤瞬间发起痛感。
计汝月刚往她身上踢了一脚,不知怎的,应樱突然浑身颤抖起来,护着自己的头小声嘟囔着混乱的话。
就像是有什么毛病一样。
“妈的烦死了!”计汝月抬起自己的脚,往她身上不停地踹,“你跟你那个妈赶紧滚出计家!听见没有!烦人!”
应樱不知为何连反抗都不敢反抗一下,生生挨着她的拳打脚踢。
地面上的灰尘被扬起,她的呼吸混着泥土的腥味,眼泪如珠串般往下掉,可从始至终她不曾发出过一声求饶。
她想着,等计汝月打够了,打累了,就该走了。
身上的疼痛如鞭刑拷打般,她不知道这样的伤害到底还要持续多久,只觉得度秒如年。
本以为终于逃出苦海。
结果想不到是从一个深渊,掉入另一个深渊。
绝望刚漫进心头之时,一道声音劈开了她世界中昏暗的漩涡。
“计汝月,你找抽是吧。”
含着倨傲的,低沉好听的声音。
计汝月后背一僵,收手回头,吓得表情都变了,“寻,戍寻哥。你怎么回来了。”
计少轩手一哆嗦,赶紧掐了手里的烟,也站起来看向他们的身后。
应樱缓缓打开捂着自己的手,随着指缝的光漏进来,她从逐渐清晰的视线中看清了远处靠在车门边的人。
计戍寻穿着一身整齐帅气的暗绿色制服,宽肩窄腰,胸前的徽章闪闪发光。
他倚靠在车门边,利落的碎发将他精致的五官突显出来,挺直鼻梁下的薄唇勾着弧度。
她忘不掉那一眼望见的他的眼神。
深邃的眼里尽是不容置喙的威严,他的凌厉通过那含着意味不明的笑传达出来。
表面似是懒散不羁,可那笑意从不及眼底,更多的是攫住人心的压迫感。
他像是站在光里的人,仿佛是生来就骄傲的,举手投足散发着贵气,是在骨子里的,倨傲得理所当然。
“干嘛呢。”计戍寻往他们后面瞄去,扫了一眼倒在后面一身脏兮兮的女生,盯着计汝月,一字一顿地质问:“欺负人?”
“没,没,我……”计汝月生气,试图反驳:“是她先招惹我的!”
计戍寻的视力很好,隔着几米精准地捕捉到应樱衣袖下留着淡淡伤痕的胳膊。
他眼神冷了几分,看着他这出自二叔,四叔家的堂妹堂弟,又问:“你打她几次?”
计少轩知道他看见应樱的旧伤了,赶紧为他们解释:“哥!我发誓她身上的旧伤不是我们打的!我说的真的!”
“对!!”计汝月赶紧附和:“我就打她这一次!”
计戍寻寥寥收回视线,玩着手里dupont的打火机,机盖开合发出清脆的“铿”声,他开口:“趁我没发火,赶紧滚。”
计汝月和计少轩对了个视线,赶紧拿起东西跑走,计汝月跑走途中还不忘回头对应樱瞪了一眼,威胁意味很强烈。
应樱心里松了口气,撑着地面想站起来的时候,自己的眼前忽然出现一只手。
他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到自己的面前的,她竟然一点察觉都没有。
她一阵冷汗冒出来之时,抬头对上他温和些许的眼神。
“打你哪了?我带你去医院。”计戍寻把自己的手递给她,打量着眼前这个又瘦又小看上去不怎么健康的小女生。
应樱低着头,心里害怕和生涩混杂在一起,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他深沉一口气,悻悻收回自己的手,“他们是第一次打你吗?”
她眼角有些酸涩,默默地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