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北看着陷入睡眠的小朋友,也跟着打了一个哈欠。南烽揉了揉大朋友的头发,语气温柔:“睡吧,点滴完了叫你。”夏北本来不想睡觉,但身边的人身上的味道实在是太过于让人安心,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这太糟糕了。”在陷入梦境之前,夏北模模糊糊地想。
夏北是在一阵喧闹中醒来的,医生和护士忙碌的脚步声伴随着病人家属的哭泣声在深夜里格外清晰。
“醒了,刚好点滴快打完了。”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夏北转过头,看到南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医院。夏北下意识动了动手,发现手里捏着一个东西,温暖熨贴。
“生活在北极的企鹅,你的手实在是太凉了,我出门给你买了一个暖手宝。”南烽看夏北一脸懵懂地看着手里的暖手宝,以为他还没有完全清醒,揉了揉他的头:“我去叫护士拔针。”
夏北看着南烽的背影,好像听到了心脏搏击的声音,一声一声,越来越快,越来越响,夏北仰头,看着医院的白炽灯想“这可太糟糕了”。
走出医院已经是深夜,室内室外简直冰火两重天。万幸医院还是比较好打车,南烽拉开车门,裹成球的夏北动作敏捷地窜进了车里。
出租车停在了夏北家门口,下车前南烽一边把夏北耷拉下来的围巾围好,一边开口提醒:“明天后天都有点滴,我周末要陪我家南老板去一趟邻省,你记得要去医院打点滴。”
夏北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有些闷:“可爱的同桌,我又不是八岁小孩儿,不怕打针,您放心。”
“不错,还长了五岁。”南烽笑着跟自己的圆球同桌挥了挥手:“周一见。”
“周一见”,说完夏北干脆利落地下车,一气呵成地跑进了家。
第二天中午,夏北刚吃过午饭就收到南烽的微信提醒:“下午两点,记得去医院。”
夏北盯着手机上的两行字看了很久,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呼啸而过,轰隆隆的响声震破耳膜,却最终还是归于平静。
下午一点半,夏北给自己网约了一个出租车,熟练地把自己裹成了一个球准备去医院,刚出院子门又想起什么折返回去拿上了昨晚的暖手宝。
医院还是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夏北躲开人群,熟练地给自己拿药,找护士扎针。坐在昨天同样的位置,夏北盯着输液管里的水一点一点滴下,恍惚想起自己跟昨天那个小胖孩儿差不多大的时候似乎也一个人打过点滴,此后的成长中,虽然并不常生病,但也曾独来独往地取药扎针,在倒流的疼痛中醒来,然后波澜不惊地叫护士拔针。昨晚的自己,真是孩子气得让人匪夷所思。
连着输了三天的液,夏北的感冒终于好彻底了。周一的早上夏北不慌不忙地出门,没有在院门口见到熟悉的身影。南烽昨晚给他发信息说回来的高速上发生了交通事故,路封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赶回来,让他早上不要等自己。收到信息后,夏北靠在窗户下的暖气片上,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满心焦虑,沉思良久,最后还是中规中矩地回了一个“知道了,你和叔叔注意安全”。
去往学校的公交车上,夏北塞上耳机隔绝了周围的吵闹声,在公交左摇右晃中望着车窗外越来越低沉的天空,想着是不是要下雪了。
南烽一天都没有来上课,夏北偶尔从题海中抬头活动脖子,目光习惯性地看向旁边的空桌子,然后又慢慢收回,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大不在,好无聊啊!”楚潇潇一脸的苦大仇深从数学题中脱离出来,一副被蹂躏过头的颓废样靠在墙上叹气。
苏洛柯熟练地把她的数学试卷拿过来批改并不搭理她的话茬。
楚潇潇不知道想到什么,转过头一脸八卦:“夏帅哥,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夏北转了转手中的笔,学着南烽的样子单手把楚潇潇标志的八卦了脸转了过去,笑着调侃:“看到洛洛的越皱越紧的眉了吗?乖,再做两张数学试卷。”
楚潇潇如霜打的茄子一样,可怜巴巴地开口:“夏帅哥,你变了,再也不是那个让人如沐春风的国民初恋了,你丧失了人性的光辉。”
听完楚潇潇的控诉,夏北今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用拿笔的手撑着头,望向窗外,惊奇地发现一片白色羽绒飘到窗户上,然后瞬间消失。
“下雪了!”不知谁惊呼一声,教室里顿时闹腾起来。
“哇,下雪了,这可是今年的初雪。”楚潇潇站起来趴到窗户上,一脸的兴奋,“赶紧许愿,赶紧许愿。”说完一脸虔诚地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
夏北看向窗外悠悠扬扬飘落的雪花,捏了捏校服的衣角。
雪越下越大,从白沙变成了羽绒,漫天飘落,等到了晚饭时间地上已经积起了白白的一层。南烽不在,夏北跟着楚潇潇,苏洛柯和张云帆一起去食堂。一路上听着楚潇潇和张云帆的插科打诨,从昨晚起就莫名低沉的心情终于慢慢释放,在走出教学楼看到迎面走来的熟悉身影的片刻消融不见。
漫天的雪花洋洋洒洒,羽绒般轻轻飘落在南烽的头上,然后又无限眷恋般悄悄离去。夏北有片刻失神,站在原地看着南烽走近。
楚潇潇注意到夏北的异样,顺着夏北的目光看向前方。电影一样的初雪场景,电影一样的高大少年:“老大,果然是行走的画报啊!”
此时张云帆也注意到了南烽,挥了挥手,直男式的打招呼打破了电影般的场景:“南神,你这点儿掐得刚刚好啊,快快快,一起去食堂。”
南烽走近,轻轻抖了抖身上的雪花,笑着看向夏北:“今年的雪下得有点早,初雪,好看吗?”
夏北轻轻抬头,看向南烽发梢上舍不得消失的白色羽绒,轻笑了一声:“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