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达晞指尖被划破,他一点痛觉都没有,猩红着眸子猛扑而上。
银蛇好歹也是练家子,只在刚开始面对他穷追猛打的攻势下吃了点亏,现在已经局势翻转,他只用了六七层的力道就顶住了翁达晞的脖子。
翁达晞躺在地上,大掌扼住了他脖颈,让他喘不上气来。但他不要命似得两腿缠上银蛇的上半身,把他掀翻在地,“你该下地狱。”两人谁也没松手。
“哼,就凭你。”银蛇手上加重了力道,翁达晞猛一阵窒息,觉得喉管快断了。
他不能死,父母的仇还没报,阿邑还在等他。
慌乱之中,他抓到对方的长发,死命一拽。
银蛇:“......”
女人打架才揪头发,妈的。
他怒起,拎着他的脖子撞向了后面汗蒸的玻璃门上。玻璃碎了一地,翁达晞吃痛,闷哼一声,眼前一阵发黑。
眩晕在侵蚀着他的意识,他用硕果仅存的余力咬上了银蛇的脖子。来吧,和我一起死吧,我在地狱等你。
“嘶——”银蛇被咬的皱起了眉,一个手刀劈向了他后颈。
咬着脖子的牙齿猝然松开了,翁达晞被切的彻底晕了过去。
***
“嘭——”办公室的门被人用力推开,秘书一脸焦急的拦住要闯进去的人,“对不起先生,翁总在忙,您没有预约不能进去。”
苏源邑一把推开了柔弱的秘书,半点不怜香惜玉。他冷着脸呵斥道:“滚开。”半拉半跩间,人已进了办公室。
翁格坐在大大的办公桌后,听着嘈杂的声音匆匆挂断了电话。不悦的皱眉望着门口吵闹的人,看到苏源邑的时候他面露微笑的站了起来,“阿邑,你怎么来了?”
苏源邑脸上没有笑,他一路飙过来,现在气还没喘匀。他手里捏着两份资料,冲天的怒意在对着翁格那张笑脸的时候生生压下去一半。这人是阿晞的父亲,他半个岳父,不能失礼。
他把资料放在了办公桌上,撑着桌面看向翁格,“叔叔,您为什么,不告诉他?”他的声音其实在颤抖,跟往日的稳重相去甚远。
翁格被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问懵了,看着最上面的一份资料“dna亲子鉴定报告”几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他的微笑马上隐了下去。
半晌,他撇开脸低声说:“你都知道了?”
他没追究这份报告从哪来的,更没否认报告中结果的真假性,而是平平淡淡的一口承认,如释重负的叹了口气。
瞒不住了吗?
秘书看着他俩,识趣的退了出去,把办公室的两扇门轻轻带上了。
翁格的办公室非常大,一套办公桌和一套沙发就占了一间卧室的面积,还没算上他身后的书墙。侧身就是落地窗,68层的高度可以临望半座华城。站在这里的人每□□外看,就有种君临天下的满足感,仿佛这片江山就是朕打下来的错觉。
茶几上的热水烧开了,在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两人静默不语,空气中飘着尴尬冷凝的味道,让人倍感压抑。
“是啊,李笑安告诉我的。”苏源邑怅然道,他的目光没从翁格的脸上移开,一直观察着他的反应。
翁格闻言,只淡淡一哂:“我就知道是那个疯子,多管闲事的很。”后面一句语气加重,不悦清晰。
果然,他的猜测没有错。
“那您知不知道?他一直躲在暗处偷偷看着阿晞长大,无时无刻不在觊觎着您的儿子。难道您就不想说点什么吗?”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样子,把他们一个个当傻子吗?
翁格对上他的视线,忧心忡忡道:“阿邑,李笑安他生病了,很多年前就病的厉害。他的话,他做的事都不像个正常人,你不该偏听一隅。”他从办公桌后面走出来,走向落地窗前,语气森远,“他现在跳出来蹦跶,不过是想离间我们父子关系。阿晞是个好孩子,他该远离这些丑陋的东西。”
苏源邑深深低下了头,他苍然的问:“他是您的亲骨血,刚失去了亲人您就把他送到了国外。”他盯着那人的背影,悲凉的问:“叔叔,你真的爱过他吗?”
“就是因为我爱他,所以才要把他送走。”翁格望着远方,始终不肯回头。他站立的姿势紧绷,侧脸的表情冷峻,谁也琢磨不透他现在在想什么。
“他就不该回来,这十几年都安静过来了,一回来就被那个疯子搅浑。”翁格充满怨念的说,对李笑安那个疯子长疯子短,嗤之以鼻。所谓的朋友,不过是扯淡。
苏源邑抽/出底下那份资料,“就像您说的,这十几年都过来了。眼看着长大的外甥成人了,回到了亲生父亲身边,他不应该感到高兴吗?”他翻开李笑安亲属关系那一栏,凄然道:“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要借刀杀人,把阿晞裹进这池浑水里。如果白阿姨知道了,想必也会不高兴吧?”
翁格蓦然回头,看到他手里那份资料,心绪不稳起来。
“叔叔,当年白阿姨怀着阿晞的时候,为什么要离开你?”苏源邑直愣愣的问他。
翁格被他问的箴言不语,似是不愿回忆起那段过往。
“孩子,我跟你白阿姨的事不是寥寥几句就能说的清楚的。当年我和她之前存在一些误会,她不肯听我解释。临近婚期,事事都需要我亲自把关,她趁着我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逃跑了。”翁格的眉眼染上了一层落寞,“我找了他们很多年,可一点消息都没有。我甚至一度以为是李笑安把他们藏了起来,可是他没有。连他都找不到。”
茫茫人海,一个刻意躲起来的人上哪儿找去?
苏源邑能感同身受,他就是吃了这样的苦。
白杨逃跑之后阴差阳错的遇上了谢青安,然后两人便在一起了。谢青安的身份特殊,夫妻两又行事低调,带着儿子偏居在普宁小镇上。有警察的视线遮盖,要找人更加困难。
“李笑安,他也喜欢白阿姨吗?”
否则那一墙面的照片,作何解释?
那是积在心底的思念,只能寄托在唯一和她有血亲关系的儿子身上。
翁格看了他一眼,垂眸道:“他俩又不是血亲,白杨的父母去世的早,便把她托付给了李家。她成了李家的养女,跟我们住在一个弄堂里。”
当年他们三个算是一起长大的,白杨长的漂亮,性格温顺,会跳舞会弹琴。李家待她如亲女儿一般的养育,直言以后不知要便宜了哪家臭小子。
殊不知,自家的亲儿子就惦记上了闺女,还有隔壁的混世大魔王翁格,也对她虎视眈眈。
白杨生为传统人家的女孩,当然知道兄妹不能在一起,那是禁忌。所以她刻意和自己的哥哥保持距离,常常和翁格玩在一起。
李笑安不甘心,长年累月的思慕让他恨上了翁格。不管对方做什么,他都不想让他如愿。
可耐不住白杨就是喜欢他。
办公室的内线电话突然响了起来,翁格没有动,也没去接听。对方估摸着办公室应该没人,便挂了。
无语的静默又充斥在两人之间,苏源邑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他看着翁格,沉沉的问:“叔叔,宴会上那份贺礼,是您送来的吧?”
李笑安的犯罪资料,谁会这么好心掐着点的送到他们面前?
除了他的仇人。
能了解李笑安曾经过往和现在的人不多,还能深度挖掘到他的犯罪事实,说明这人有点手段。光有手段还不行,必须要有人脉。
苏源邑不能确定是不是翁格,但他还是不顾失礼,问了出来。
“你觉得呢?”翁格不答,泰然自若的反问他。
“我只是....”苏源邑话没说完,就被兜里的手机铃声打断了。他掏出手机看了眼,市局李湛。
李湛很少会给他打电话,打来的多半都是“要紧事”。
“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他很快按了接听。
翁格看着他越来越黑的脸朝他走了过来,电话里的人声还在继续。他离的近了,依稀能听到里面在说:“他被劫走了,现在市局出动了所有警力在找他,你赶紧过来吧。”
“劫他的人是谁?”苏源邑嗓子都快岔过去了。
李湛说:“代号银蛇,是名毒枭。”
苏源邑:“.......”
操!
“谁被劫走了?”翁格的声音带上了急迫。
苏源邑匆匆挂断电话,“阿晞他在追击一名毒枭的过程中,被人劫走了。叔叔,您先别着急。他一定会没事的,我现在就去找他。”话还没说完,他就朝着外面跑去,连告别的礼数都不顾了。
翁格立马转身回了办公桌前,拎起电话开始拨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