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永不会知道他身处何处,他的剑快到何种程度,除非如燕还生一般,死便死了,不足挂齿,但凡人有畏死之心,便会对孟醒的剑充满敬畏。酩酊剑,是因醉人无状、无由、无果,因此,遇此剑者,作鸟兽散。
而燕还生——混迹秦楼楚馆,日夜醉酒笙歌,如此纸醉金迷之辈,竟然视死如无物。身为琴客,以命为引,以弦作剑,只图带走孟醒片刻?
岑穆恍然大悟地猛一拍手:“哎呀,斩春君好男风,酩酊剑最是貌美啊!”
观战众人当即一怔,起初还觉这小子在说浑话,接着倒越想越真,越真越想,一个个都自觉找到其中真相,又见岑穆举起拳头,起哄一般喊道:“酩酊剑乃我辈楷模,岂可受此折辱!?”
宋明庭:“?”
一个醉鬼、一个色鬼,你们是怎么分出人品高下的?
却见台下人潮涌动,都大声喝道:“酩酊剑乃我辈楷模,岂可受此折辱!?”
人声鼎沸,岑穆却已钻出人群,再寻不见了。
下一刻,宋逐波问寒刀猛然劈下,重重地砸在青石地面,轰然一声,人言寂灭。
“扛得住燕还生的琴,尽管去。”他扶着刀,神情阴冷。
宋明庭稍稍松了口气,正想办法解决,却见封琳上前一步,微微笑着:“世叔若信得过封琳......”
宋明庭心中暗笑不止,也不等他说完,只把封琳一推,堆笑道:“信得过,信得过。”
燕还生和封琳交情匪浅,此事分明就是封琳手笔,偏偏他宋家是东道主,宋明庭才是有苦说不出,既然封琳愿意出头,且封琳玩弄口舌的本事可说是举世皆知,宋明庭求之不得,只想把这事甩得越干净越好。
众人屏息等封琳给个说法,唯独宋逐波拔出问寒,回身便走。
宋明庭冷声喊住他:“逐波,去哪?”
“茅厕。”宋逐波比他更冷,问寒刀刀锋一霎银亮,宋明庭便也不多说了。
再说岑穆这厢跑回内门,正要抬手敲沈重暄的房门,却觉背心一阵子阴寒,下意识回头去看,果然见得宋逐波一身玄色劲装,负刀立身,皱着眉催他:“赶紧的。”
岑穆不敢耽搁,连忙敲门:“沈兄、沈兄?”
沈重暄的伤虽未痊愈,少年人的底子却在,加上孟醒护短,伤药都给他搜刮的最好的一茬,因此到这时已经可以下床走动几步,只是受不得风罢了。房门徐徐开来,沈重暄面色病白,笑容却一如既往地清润温和:“怎么?”
他抬眼望见宋逐波时,笑容又敛了敛,多出几分客气,微微点头:“宋前辈。”
宋逐波没有计较他语气,只是从怀里摸出一只瓷瓶,直接塞进他手里。沈重暄云里雾里,茫茫然地看他,宋逐波道:“这是灵妙度厄丹。”
沈重暄:“?”
反而是岑穆扯着嗓门惊问:“灵妙度厄?江圣手遗世的那枚灵妙度厄!?”
听他一嚎,沈重暄也知道这丹药来历了,下意识就要把药送还回去,却见宋逐波眼色一厉:“留着,这药于你或有大用。”
“可这应该属于释莲禅师。”沈重暄摇摇头,赔笑道,“谢过宋前辈美意,但晚辈实在......”
“沈重暄!”宋逐波忽然作势拔刀,吓得两个年轻人同时一愣,却见他咬肌隆起,忍耐许久,终于将刀放回,只是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你给我记住,这世上,不是只有孟醒对你好!”
沈重暄愣了半天,岑穆跟着他愣,良久,宋逐波收回停在沈重暄身上的目光,低叹一声,转身扬长而去,道:“你只管收着。”
岑穆替他喊了声“多谢前辈”,就捞起瓷瓶往他里衣塞,沈重暄被他这番动作吓了一跳,慌忙问:“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急?”
“你快藏好吧,这么好的药,道长可嘱咐我照顾好你...”岑穆动作顿了顿,突然停下动作,闷声道,“沈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