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月努力想着,可真的想不到,因为这么多年来,她一直生活在高墙之中,先是上官府,接着又是陇川王府,随后是太极城。外面的生活是什么样子,她真的想不出来。
“是我耽误了你,如果不是我,你现在应该嫁人了,有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绘月,你会怨我吗?”皇后叹息道。
绘月诧异,皇后已经多少年没有自称“我”了,并且还是和自己说话,她心里有些不安,却也没有表露出来。
绘月说:“娘娘想多了,不会的。奴婢都不知道自己从何而来,家在哪里,就算在外面,只怕也是吃不饱穿不暖,能不能活得下来都不知道。况且娘娘对奴婢很好,奴婢怎么会怨呢?”
“那我把你送回上官府吧,然后给你一个自由身,你可以嫁给自己看中的人,如何?”
绘月一听皇后这话,吓了一跳,赶紧跪下说道:“奴婢不走,哪也不去,就守在娘娘身边,娘娘,你要做什么啊?你可不能想不开啊!”
皇后顿了一顿,说道:“起来吧,既然你不肯,也就罢了,何必这么紧张,我洗好了,给我梳头吧。”
绘月心中忐忑,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可她又不知道会是何事。
长发层层堆叠,插满了珠翠,一支五凤牡丹金钗在发髻之上翩然欲飞。皇后施了厚厚的脂粉,遮盖了苍白憔悴,虽然瘦,却别有一种凄然地美丽,如同风雨中即将凋零的花。一身华服披上,这是皇后的正红、杏黄和黑色,华贵庄重。
盛装之后,皇后起身,这一身华服和珠翠太重了,压得她觉得有点累,可皇后还是挺直了肩膀,努力保持着皇后的尊贵和威严。
“去乾元宫!”皇后说道。
一声令下,皇后的仪仗缓缓地走向了皇帝的寝宫。
乾元宫里,皇上刚刚用罢晚膳。临近年关,这几日政务虽然并不见少,可皇上忙了这一年了,实在疲倦,便也要松懈几日。今儿个晚上,也不批阅奏折了,只让钱宝林陪着。
钱宝林善舞,皇上便召来梨园教坊的一个乐工奏曲,钱宝林跳舞,皇上喝着酒,含笑听曲赏舞,好不惬意。
皇后到了门口,太监便去通报,皇上只是愣了一下,便随意地点头,让皇后进屋。
皇后进来时,只觉得这屋子里暖香宜人,兽金炭的淡淡芬芳让人觉得精神一振,果然和自己屋里的那个浓香不可同日而语。皇后心中一阵酸楚,向皇上请安。
“皇后不是病了吗?今日怎么来了?”皇上依旧看着钱宝林起舞,并没有看皇后。
“臣妾有事要奏报皇上。”皇后说道,又瞧了瞧乐工和钱宝林,示意他们退下。
乐工和钱宝林都呆了一下,赶紧停下,谁知皇上却说:“你们继续,无妨!”
皇后说道:“皇上,此事关系重大,还请闲杂人等回避。”
皇上就不高兴了,坚持道:“无需回避,皇后但说无妨!”
皇后默然,乐工和钱宝林夹在帝后之间,都不知该听谁的,左右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