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香说道:“其实,奴婢九月间还在掖庭宫里,后来承香台的尚宫没了,需要补人进来,可这地方偏僻,不大有人来,宫内省便不肯放有资历的尚宫进来,也就安排我这么个小宫女来了。”
宣绿华倒真的替竹香可惜,生得这么好,却留在这个不见人的地方。
竹香不以为意,笑道:“这倒也不算很差的差使,承香台本来加起来也就八九个宫女和太监守着,究竟也没多少事。只是前几日皇上命人打扫翻新,又增添了七八个人,有膳房的,也有花匠和寻常宫人,倒忙碌了些,可见皇上用心!”
宣绿华笑了起来。
二人说说笑笑,天色晚了,云燕道:“宝林,咱们进屋子吧,虽说二月了,可早晚还是冷的,别冻着了。”
竹香也道:“就是呢,宝林,进屋去吧,说不定待会皇上就来了呢!”
宣绿华倒没觉得冷,相反,还觉得浑身热乎乎的,走了这么久,都有些出汗了,便进了屋,问竹香找汗巾子。
竹香立刻熟门熟路地递上了一方绢子,宣绿华擦着汗,歇了会儿,才好些。这个承香台居然也有个小小的膳房,便问是否要摆膳,宣绿华没有胃口,便让他们缓一缓。
竹香看宣绿华有些疲劳,便说道:“宝林忙了一天,怕是累了,不如先沐浴?”
宣绿华怕皇上即刻就到,自己不能接驾,岂不是失礼。
竹香说:“听说皇上此刻还在乾元宫,白日宫宴,积了许多奏折,赶着处理,就算一时过来,也要许久,不如宝林先沐浴,否则,出了汗,怕是不妥吧。”
宣绿华一想也是,她是个略有些洁癖的人,断不能容忍自己身上有些汗气,便随着竹香来到一个屋子。打开门一瞧,原来这里浴桶巾子香脂皂胰齐备,还燃着香薰,气味芬芳清雅。
这个竹香倒是细心周全,宣绿华更了衣,一坐入浴桶之中,顿觉浑身舒坦,方才的疲惫感一扫而空。云燕和竹香要留着伺候,都被宣绿华打发出去了,她想一个人好好静静。
宣绿华靠在桶边,身子慢慢飘在水中,氤氲的热气熏得她昏昏欲睡,似乎每个毛孔都舒张开了,骨头缝里的倦意都被泡了出来。所幸桶内有个坐下来的地方,如此飘着,倒是无妨。
这眼睛一闭,似乎就睁不开了,宣绿华不知不觉中,居然睡着了。
忽然,她被身边有人走动的声音给惊醒了,想来是云燕吧,宣绿华也懒得睁开眼,任由她走近,来到身边。
“不知怎么,今儿好累。云燕,你帮我蓖一蓖头发。”宣绿华慵懒地说道。
云燕便拿起梳子 ,慢慢地给宣绿华梳头。长长的头发荡漾在水中,桃木梳上的水滴在桶里,嘀嗒,嘀嗒,如同清泉滴落的声音。
“你说,皇上此刻在做什么?是在乾元宫批奏折,还是在路上了?就该给他也准备个浴桶,泡一泡,解解乏。唉,他怎么还不来啊,怪急人的,今日在麟德殿见到皇上,才知道自己很是想他,也不知他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