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维希,冷静。”一旁的娜塔莉轻声与儿子道。
“母后,你让我冷静?”路德维希稍稍按下怒气,“阵前那些库刹其人可不会让我冷静。他们是在挑衅,就是要激怒我们。难道你们看不出吗?”路德维希望着座下一众,无人敢发一言。就连卡斯德也站回自己的位置,微低着头。
“这些年来他们凭借优秀的军备屡次增强攻势,而我们呢?继续守着些破铜烂铁,难以进攻讨回。他们明明可以长驱直入,将这培都拉城都占领,可偏偏没有。他们是为了什么?你们想过吗?”
沉默中的尴尬与紧绷之感总要有人来打破。
“我们总叫他们野蛮人,可他们是怎么称呼我们萨尔托的呢?是软弱可欺的绵羊,随时可以宰杀。还要等养肥了再杀呢!”
最后打破的人还是路德维希。这一场议事最终在王的怒吼中提前结束。好似没有提出更佳的对策,却是让众人越发明白国家的隐忧已到无法隐藏的程度。
“就是没有一个人敢说句真心话。”
回到自己寝殿,路德维希还在发着余火。等不及侍从解衣,他自己已经将衣服脱下,恨甩在地。一旁跟随的德卡尔始终未发一言。
“就连你也不说话了吗?”路德维希意识到好友的沉默。
“我在等陛下发完火。”
忽而,路德维希扶额苦笑出来,收敛起怒气,让侍从替自己更衣。
“好了,我现在发完火了。你可以说话了。”得到批准,德卡尔才上前一步,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陛下是在等有人再提燧火枪吧。”
“还是你知道我的心思。”刚才的苦笑终于疏解开,变得轻松许多。但是,也仅仅一刻就被打断。
“不行。”
卧室门外,娜塔莉的声音生硬冰冷。
“母后?”路德维希没想到自己最大的阻碍如此及时的出现在面前。德卡尔不再多言,退到角落。
“为什么?”路德维希很苦恼,“都被欺负到脸上来了。为什么还不能反抗?”
“孩子,反抗有很多方法,为什么非要是那个选择。”
“有什么其他方法?这么多年了,哪里有其他方法。难道还要靠联姻吗?就像当年母后嫁来萨尔托一样?”娜塔莉的脸色一暗,路德维希也不得不放弃,小声道,“我们萨尔托可没公主可以嫁。”
“他们库刹其人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萨尔托大片土地与财宝的。”
“既然如此,那就‘打’。”路德维希又硬气起来,“再耗费人力财力,再多些孤儿寡母。”
最后那个词真正戳到娜塔莉的心坎上。她面露痛苦,将自己的宝贝搂进怀里。
“母后,要是当年没有那场大火。我们萨尔托是不是就能够拥有这世上最先进的武器,最精良的军队,驰骋疆土,永立天下?”
“傻孩子,哪有那么简单。”娜塔莉捧着儿子的脸,“得到优良的武器其实不难,难的是人心。你也明白孤儿寡母的生活艰难,也就该明白难在何处。”眼前已不全是幼稚的面庞,而多了份成年人的成熟,“其实,这次原不该西蒙出战。但他还是摆脱不掉负罪感,宁可丢下待产的妻子也要出征,不仅仅是为了挣回自己丢失的荣誉,更是为了他无法言说的真相赎罪。”
“我已经亲政。等他这次载誉而归,我一定要问他个明白。当年他终究看到什么,知道些什么。”
“别,别问了。”娜塔莉伤心的面容让路德维希无法再继续谈话下去。最后只得轻缓搀扶着送娜塔莉出殿。
望着忧伤的背影离去,路德维希胸口越发郁闷。没再回自己卧室,而是带上德卡尔,撇下所有侍从,在自己的寝殿内溜达散心。
“陛下,散步也就散步吧。拿着剑做什么?”德卡尔有些担忧。
似被提醒到,路德维希索性抽出剑来,要与德卡尔比划两下。德卡尔无奈,只得多走几步,向护卫借来铁剑,与路德维希对峙。
但他胳膊还未举起一半,对方就砍杀过来,将他的剑震落地上。
“喂,你是存心要惹怒我吗?”
路德维希撒完气,也没了兴致,甩剑收回,独自在走廊上漫无目的地快步。德卡尔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跟上,见孤单的背影越来越远,终究还是放心不下,小跑上去。终于在走廊的尽头,两人又站在一道。
没有怒火,没有无奈。而是都被疑惑住,呆呆望着面前的木墙。是在原本石墙上又覆上一层木板,面积大小正像是一扇门。
两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