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是不愿意这么做的。你一直都是善良的孩子。”金斯特公爵牵着赛迪尔的手,面向舞池的热闹场面,“眼前这番景象多么欢喜和谐。既有享受舞蹈的贵客,也有在旁服务的侍从,各司其职。所以,人生来就有高低贵贱,这是永恒不变的真理。但若是你要打破这样的平衡,必定遭致混乱。”
“那我呢?”赛迪尔望着老人苍白松弛的面部,“当年您与大小姐将我从树林里捡回抚养,算是破例吗?”他看出对方浑浊的眼中一丝迟疑,“对不起,老爷。我不该质疑您的。是你们的善心才让我生存下来。”
“赛迪尔,你的确是个例外。”金斯特公爵没有否认这个破例之下的后果,“你的存在也的确搅乱了很多人的生活。”老人的目光又望向舞池对面人头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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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间传出清脆碎裂的碰撞声与惊叫,继而挤出一个摇摇摆摆的身影,冲着舞池这边而来。金斯特公爵似乎早有发觉,带着赛迪尔侧转身。
“或许,你应该去安慰一下他。虽然我并不希望你们再有交往,但也没阻止过你们谈话。”老人独自离开,独留下赛迪尔面对这个满身酒气的男人。
看着卡斯德醉醺醺的模样,赛迪尔没有再回避,也没有出声怪责。两人还未开口,已经能感受到周边吸引而来好奇的目光。他不得不背过身去,但反被卡斯德抓住手,似要离开宴会厅。
“如果你不想让自己沾染上不好的名声,那还是留在这里。”赛迪尔拒绝避开众人的目光。
“是你的名声不好,还是我的?”卡斯德口齿清晰,不像个意识不清的醉鬼,“他们不过是想看你的笑话罢了。我也只是个配角。”
“不要无理取闹。你现在是公爵大人了,该为莫迪家的名声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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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放弃你的时候,早就没了名声。我并不比你好过多少。”卡斯德抓紧对方的手,甚至转过身去,冲着众人大喊着,“你们不就是想看我和这位陛下的宠臣是何关系吗?都来看吧。”
“卡斯德!”
“你是在生气,还是在害怕?你是怕雷亚诺质疑我俩的关系?他早就知道,甚至他是从我这里抢走你的。”卡斯德已经不顾一切地想要对众人宣告他这一生最严重的过失。
“你真的醉了。”
“我现在很清醒。相反,酒能让我壮胆。”
说着,卡斯德作势去亲吻赛迪尔,却被他即刻击中腹部。来不及哀叫,卡斯德蜷缩起身体。身后皆是惊呼声。赛迪尔乘此机会想要远离,抬眼见人群中一个不怎么起眼的女子,正担忧地看着卡斯德,也更害怕赛迪尔注意到她。
“卡斯德,你真是醉的厉害。不过才多喝了两杯而已。”
作为准新郎的西蒙,适时出来打圆场,将好奇的人群驱散。
“你让她担心了。”赛迪尔略微低首,轻声与卡斯德道,“你不该忘记自己眼下的身份与责任。虽然我还不认识她,但明显她并不比我少关心你。”
话说此时,散去人群后,显身出来的那个女子犹豫片刻,缓步走上前来。对赛迪尔颔首屈身行礼后,目光落在卡斯德的身上,默默搀扶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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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并不惊艳的普通女子,却能让卡斯德平复心情,不再挣扎纠结下去。她没有开口一句,且能容忍这样的事发生在自己面前。赛迪尔一时觉得自己想要致歉与安慰都变得多余。
所以,他便平静地望着卡斯德被扶着离开了自己的视线。这一次,卡斯德没有再激动地反抗。而是伸出自己的胳膊,反搂住身旁的女子,他的妻子。
“你们就说了这些吗?没有更多想说的了?”有人在赛迪尔身旁问道,“我看的出,你明明还有别的事想与他说。”
“尤塔,你的观察力惊人地可怕。”赛迪尔侧身,与端着酒杯的男子淡笑。
“我虽然主要工作是记录,耳力不差。但不表示我的视力就会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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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福华特家是不是十分擅长收集信息?”
“或许吧。”尤塔喝完酒杯内的酒水,将之随手一搁,无聊道,“特别是像我这种好似空气一般的人,更适合这样的工作吧。”
“那你知道哪里有最好的工匠吗?打铁匠。”
“什么意思?”尤塔好奇心骤起,他将赛迪尔浑身上下打量一遍,“这种粗活可是不适合与你这样的美人相接触。”赛迪尔没有回答他,更是让他瞎猜起来,“和卡斯德有关?你想打造凶器灭了这负心汉?”
“你的想象力还不够。”
倍受鼓舞之下,尤塔继续猜道:“想你也不会是要些破盆烂桶的玩意吧。培都拉最好的铁匠最擅长打造农具和斧剑。你怕不会是想要陛下表现出亲民的模样,造副新农具来让陛下下地使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