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伯爵大人没有担心过吗?”娜塔莉从高处缓缓走下,望着坎伯尔伯爵那张瘦狭精明的脸,“自雷亚诺在这里提出要亲自率军增援库伊达,恐怕大人就已经惶恐不安了吧。”
“多谢王后的关心。微臣的确一直担心。不过是担心陛下的安危,现在有好消息传来,开心还来不及呢。”
“何必掩饰。雷亚诺回到培都拉的日子还有两三天,不如在这期间,你可以为刁难卡斯德,伸手军费的事上找个体面的借口。”
“王后如此笃定,陛下就一定会原谅莫迪家,让他们重新站在这里?”
“我从不心存侥幸。”
或许,娜塔莉无法保证卡斯德能够有金斯特公爵那般的手段,但她还是了解雷亚诺是个十足多情之人。他重修行宫的真实目的难道仅仅只是为了与那个少年享乐吗。只不过是他自己都未发觉的自欺罢了。
他将行宫重新命名为绿晶宫,其用意再明显不过。
“你知道行宫为何叫绿晶宫吗?”娜塔莉也不回避自己的失败,“是因为那个人的眼睛。他被雷亚诺时时刻刻地深刻在心中。”同样地,这话也令娜塔莉回想起当年那次偶然的搭救,自己也曾陷入那双眼眸之中。“凯旋回来,雷亚诺不着急回宫,却急着去行宫,想必是那人受了伤。”
“王后您想得多了。”坎伯尔伯爵没想到自己竟轻易看到娜塔莉露出愁容来,“可能只是陛下出征多日,惦念依诺呢?那个孩子还是挺招人疼的。”
娜塔莉不禁冷笑,道:“你给他的玩偶还能继续入他的眼吗?你可以再想个其他的办法来讨他欢心。或许,你可以厚着脸皮去和莫迪家搞好关系?”
如此建议,是嘲讽,但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对于坎伯尔伯爵来说,为了前途与利益并没什么可羞耻。
女人的直觉有时候就是这么准确。从传讯的使者那里果真得到赛迪尔受伤的信息。另外还有卡斯德回莫迪郡的消息。这无疑不在告诉别人,雷亚诺借此机会将多年的禁忌摊上台面。很快王廷内会有一番变化。拥有敏锐嗅觉的人开始蠢蠢欲动。
不过两日过后,一辆黑色马车悄然入城,驶进绿晶宫。只有极少的人马随行,但却是最精锐的人员陪同。
当晚,王城内最好的医者皆被急召入行宫中。但未等天明,那些医者们又纷纷从行宫中被撵了出来。
“庸医,都是一帮庸医!”
暴怒的雷亚诺在一片狼藉的房间内止不住厉声呵斥。但那些医者也非逃得一个不剩。还是有位年迈的医者平静地看着雷亚诺急躁的模样。
“你怎么还不滚?”
“我在等陛下平复心情后再与陛下商讨赛迪尔的伤情。”
“难道你有办法让他苏醒吗?”
老医者的模样让雷亚诺有几分熟悉。忽然他才想起当年似乎就是他为赛迪尔看诊过。
“多年未见,他的容貌依旧。看来他的体质还真是异于常人。”老御医感慨,“虽然这次遭受重伤,但外伤还是比普通人恢复得快许多。最麻烦的是他的内伤,之前屡次积累下来都未好好休养,这一次怕是会落下病根。”
“会怎样?”
“就像现在这样,昏迷不醒。”
其中道理,老御医也是一直苦思不解。除了赛迪尔,他还从未在其他人身上发现这样的病症。看似无碍的模样,但就是虚弱得无法再与平日那般鲜活。
“我就是要他好好活着,而不是像个活死人一样。”
“他就好像耗尽了所有气力,无法补充回去,只剩下那口气。”
“但他在路上还与我说过话。”
雷亚诺后悔自己的一时冲动。如果当时他能冷静与克制,现在的状况就不会如此糟糕。
“那或许只是意志力在支撑。他有无法放下的执念。”
执念?赛迪尔最为牵挂的所在。
那个答案让雷亚诺无法说出口。
“不行!我不会送他回莫迪郡去。我要让他在这里修养。你务必想出办法。”
“老臣也只能按着多年前的办法……”
老御医望着紧闭的门,在门后的宁静中躺着的那个人让他们年轻的王手足无措。倘若无法医治好,只怕会让整个培都拉都无法安宁。
“多年前他是卡斯德大人陪同来宫中,并且还有陛下的母后一起,环境舒适,安乐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