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日过去,卡斯德都沉浸在焦虑不安之中。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睡过安稳觉,因为迟迟得不到培都拉的回音。虽然原本希望也是渺茫,但他希望起码看在这片土地也属于萨尔托,作为一国之主总还是应该为自己的属地考虑。他不奢望雷亚诺会轻易原谅他们,但求能暂时放开私人恩怨。
随着数的日子越来越多,颇近危险的几率也越来越大。卡斯德不得不怀疑这段说不清的恩怨真正会断送这片土地,还有土地上所有的人命。
那些粗野的库刹其人几次小股的进犯怕只是试探之举。在上回的突袭之后,没有人会再轻看他们。甚至怀疑那些野蛮人是否是得到什么神奇的助力,忽然变得胆大又聪明起来。
除了那支不知绑缚着何种神秘辅助的羽箭,还有几次被偷袭而亡的巡逻士兵身上莫名的细小圆孔伤口。他曾命人检查那些致命伤口,并非是一般利器所伤。没有人知道来历,或是线索。唯有赛迪尔皱眉思虑,却从不与他说明。
“你只说是比我们的武器杀伤力更强大。又不细说其理,让我们怎么防?”
恐怕他是头一次对赛迪尔大声吼叫。
“因为,我也是第一次亲眼所见。”赛迪尔为难摇头,“无法防御。起码,眼下我们没办法立刻做出防御。”就连最基本的军备物资都短缺,眼看着也快要断粮,怎还有能力去寻找阻挡那个原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武器呢。赛迪尔只从黑衣人对他脑识中传输的那段神秘景象中见过类似之物。
唯一庆幸的是,眼前的杀伤力还远远没有那段景象中所见到的更强大。
“对不起,卡斯德。”赛迪尔同样着急,但他也无能为力。
“如果培都拉放弃我们,那我们也唯有在这里等死。”卡斯德没有听见赛迪尔的道歉,焦虑与压力快要压垮他,“如果他们再来一波上回那样的攻势,我们必定抵挡不住。如果他们个个都拥有这种武器,我们根本别想留下活口。”到现在都没有见过凶手如何出击,那武器是何种模样,他们已经损失数条人命。
“不会的,你会活下去。”赛迪尔站起身来,将来回踱步的卡斯德按住,“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
“难道就我一个人活吗?我是要自己活吗?”卡斯德激动道,“我是要赢。我答应过父亲要得胜而归,不是做一个只留活命的逃兵。我要重新赢回莫迪家的名誉与威望,否则,我留这条命又有何用?”
卡斯德的话音刚落,两人皆听见外面传来呜呜的兽角号声,是紧急警告。
“怕不是又有偷袭。”两人神经一紧,一同冲出门去。见诸多士兵已经散乱慌作一团。卡斯德不得不急抓过一人来问话。被告知的却是比他预料得更糟糕。
“是库刹其人又来了!”
“他们来过好几次偷袭,还慌成这样?”卡斯德恨道,“赶紧召集所有人列队出击。”
“大人,这次不是小股偷袭。”那人被卡斯德狠力一推,差点跌倒,“是大军,大人,是大军!”
“要来总归是要来的!我就知道,他们早就盘算好会来这招。”卡斯德想到若是有充足的人员与物资准备,哪里需要如此狼狈。接着,又恨道:“在我莫迪家的,从没一个做逃兵的。全都给我列队整齐了!”
挥举起长剑,卡斯德带头冲入那片混乱之中。没有人敢再生出怯懦之心,跟随自己的首领仅靠着已然破损的武器与饥饿的身体,拼着最后的一丝勇气要决战于这片荒野之上。
忽然,在英勇向前冲击的人群中有数人接连摔倒。没有人相击,却突然倒下。在混杂的怒吼声中,辨认不清威胁来自何处。作为统帅的卡斯德没有顾及这些,热血灌满了头脑,一路砍杀前进。在他身后方,人潮之中的赛迪尔却冷静下来,观察着附近。
他在寻找那个麻烦的家伙。但这次,没有让他轻易找到。只有被人潮簇拥,在库刹其人当中被围拢中央的敌方首将,正眯缝起原本就细小的双眼注视着卡斯德。他的一只手中提着某件长条杆的不明武器,偶尔端举起对准人群中。每一次的对准,皆有人倒下。
这便是赛迪尔寻找的目标。紧接下来,他即刻甩开周身的人潮,朝着敌方首将的方向急赶。似乎卡斯德也注意到那人的异常,同样举起自己的长剑来就要冲向其砍杀。但这一举动被赛迪尔急喊住。
“别动他!”
不知那喊声是对卡斯德而言,还是对敌方首将。两人皆注意到赛迪尔的身影,敌首更是调转武器来对准赛迪尔,嘴角扬起得更深。
“你疯了!”卡斯德急道,立即将自己的武器挡在赛迪尔的身前来保护。
“你挡不住他。”赛迪尔无意打击卡斯德的好意,更是一把将他猛推出去。那股力道正好算准时机。一道无痕的威胁正直面而来,在卡斯德坚实的剑身上留下一个圆形孔洞。
“赛迪尔!”
来不及看清自己武器上的损伤,卡斯德急扶住赛迪尔的身体。神秘武器的突袭贯穿了赛迪尔的胸口,将这副身体生生击退半步去。
对方刚露出得逞的满意笑容,立刻又冻结住表情。没有被袭击倒下的赛迪尔让敌首难以置信,但汩汩流出的红色还是证明他并没有射偏。
那道伤口的确足够致命,见者都担心赛迪尔会因此而丧命。但他稳稳地站住,只再一次推开卡斯德,对他厉声道:“那不是用铁剑可以抵挡的武器。还是由我来吧。”
又是一次从那支铁杆射出威胁,依旧未能让赛迪尔倒下。却是让他摸清了对方的路数,能够躲避开。
“那东西是谁交给你的?让那人出来吧。”赛迪尔对敌首喊道。那人不甘心自己的失败,想再次射击,没想已经有人偷偷摸到他的身后对他偷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