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娜塔莉异常敏感的情绪,格雷夫一把抹过就餐后的嘴,将餐盘推开。
“如果绝口不提那个名字可以让陛下好受些的话,我完全可以照办。但那封信中所请求的,还请陛下再做考虑。”
“这些你就不必操心了。好好休息。”
娜塔莉躲避格雷夫迫切的凝视,离开这间狭小的房间,留下格雷夫一人担忧不已。格雷夫知道自己在这里必定不会被疏于照顾,但一想到娜塔莉的回避,他不得不怀疑,娜塔莉真的会应允信中所求。
想到此处,格雷夫勉强下床来,想出门去再寻求机会。没想,被门口守护的侍卫拦截住。他即刻明白自己不仅会被照顾得周全,更无法轻易离开这里。
焦躁着情绪离开的娜塔莉,走了许久才意识到手中还紧拽着那封早已被捏得皱乱的求助信。她再摊开来看,不过几眼后又立刻捏成一团,用力丢弃在草地上。她身后的女官小心去捡,却被娜塔莉制止。
“还是我来吧。”她似乎改了主意,亲自去捡拾起来。身后的凯瑟琳不明所以,只得小心退在稍远处。
娜塔莉意识到什么,回过头来与凯瑟琳道:“可能是因为今天身体不适,所以情绪激动了些。”
“怎会呢,陛下。”凯瑟琳笑着摇头回道,“我也是难得见陛下袒露出真性情呢。可谁没有情绪的时候呢。”
看着善解人意的凯瑟琳,娜塔莉也微笑起来,道:“那就陪我走走吧。”有个年龄相仿的女官也算是个陪伴。不过,娜塔莉也始终没有忘记凯瑟琳为何会到自己身边来。两人走在通往花园的小径上,说些女人之间的话题。
对凯瑟琳来说,这份女官的工作很是轻松,也需要小心谨慎。但眼下,她感觉这位年轻的王后需要的是更多的关心。毕竟,除了她身边的侍女外,再无其他关心着她的人了。看似坚强的外表下,还有一颗敏感脆弱的心。
而当这颗柔弱的心脏,在主人触及痛点时,哪怕是数倍的痛苦都要强忍下。
渐渐地,眼前展现春光无限美好的景色之中,就有那么一个时刻随时可能引爆的痛点。即便那幅画面中有着最为美丽的笑容与单纯的嬉闹,但在有心人的耳朵里,听来皆是不可饶恕的罪恶。
“陛下,我们绕路吧。”凯瑟琳看出娜塔莉脸色的变化,提议道。
“不需要。”固执的女人通常更容易受到伤害。因为她会直面伤害自己的人,不懂得迂回与避让。
于是,凯瑟琳眼睁睁地看着娜塔莉朝着那片嬉笑声走去。她也不得不紧随其后。
那片嬉笑声很快停止了。因为有外人打搅。
“看来今日的议事结束得很顺利。没有什么可烦忧的。”
“也可能是因为大臣们没看见王后,觉得我这个王做的不够让人放心。所以才得过且过了吧。”雷亚诺随意回答着,却也不放松眼前递送过来的水果,准确无误地塞入他的口中。
“今天的确是被一些事绊住了。”
娜塔莉简单解释着,一双眼同样没离开过为雷亚诺递送果实的那只手。
“你应该不会生我的气吧?”她勉强露出善意的笑容来。
“不,不,我觉着挺好。”雷亚诺随口吐出果籽,又道,“我也难得自己处理一些事务。就怕做错了什么,日后会有麻烦。”
“雷亚诺,你是怪我插手太多吗?”娜塔莉并不想吵架,但那只捏着水果的手再次塞住雷亚诺的口。并且在雷亚诺的指挥下,娇柔顺从地又端来水晶酒杯,阻碍两人的视线。
“有你和坎伯尔伯爵,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这原本是娜塔莉最乐意之事,现在却变成她痛恨之处。虽然她占据后位,得到想要的权势,但不表示她会喜欢一个荒废朝政、穷奢极欲的男人。
“但,你是王啊。”
无法再容忍下去的娜塔莉抢过那只水晶杯狠砸在草地上,连同那些被舍弃的水果残渣一样。飞溅而起的碎片惊吓到雷亚诺身边一直陪侍着的少年,一脸惊恐地望着娜塔莉。
“你现在才懂得怕吗?”娜塔莉骂着那个少年,眼睛并没放过雷亚诺。
“王后,你的反应过激了。”雷亚诺没有丝毫动摇,甚至拉过躲避开的少年来,继续要他喂食自己。“小依诺没有做错什么,何必冲他发火。”
“那总归是有人错了的。”
不愿再看令自己痛心的丈夫,娜塔莉只能将目光落在被怒火殃及的少年身上。但这张年少无知的脸庞,实在太容易让她联想到某个人。以至于最后她只能落败而走,独留伤心给自己。
“想责怪自己,但又没勇气。真是个懦夫啊。”
望着远去的背影,雷亚诺自言自语着。花丛中,又响起嬉闹声,好似刚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陛下,刚收到消息,您的兄长卡达洛曼殿下即将来培都拉见陛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