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费亚德怀疑,赛迪尔浑身的僵硬在此刻顿时清醒过来。近在身侧的低语没有让他有半分动摇,更是差点难以抑制要逾越君臣之礼。
“你不该怀疑凯瑟琳。她一心只为你与雷亚诺考虑,哪怕是在生命的最后一刻。”
“你还在维护她。”费亚德听出一向沉静之人话语中难得的激动。
“难道不应该吗?”赛迪尔侧过身来与费亚德对视,完全抛弃身份的芥蒂,“她将生命都献给了你。你却在她生命消失最后的房间里对她产生了龌蹉的臆测。”
“你非常在乎她。”
“除了公爵大人,她就是赋予我生命的人。”
“不仅仅如此吧。”费亚德凝视着深邃的墨绿双眸,想从中看到深底处的真相。但是,那人无比坚定的神情,仿佛带着神圣不凡的气息,抵御住任何试图窥视其中的秘密。
“我爱她。”
“爱?哪一种爱?友情、亲情还是……爱情?”
“比任何情感都要深刻。”
是没有人能质疑,也没有人能想象的深刻情感。这让费亚德眯起眼,逐渐紧皱双眉,那缕长发被狠抓在掌中。
“原来如此。她的任何吩咐你都会毫不迟疑地去做。”
“是的,陛下。”
长发被牵制住,但不表示人的意志也会被屈服。赛迪尔更是傲然微抬起修长的脖颈来,继续抵抗着费亚德的质疑。
“哈哈哈。”费亚德仰天笑出声,听来却是寒意阵阵。“原来,你不是效忠与我,也不是对金斯特公爵,而是凯瑟琳。”
“是陛下想多了。”赛迪尔冷淡道,“一个早已故去的人,又要怎样去效忠呢。”
“你很遗憾?”收敛起笑,残留下阴郁。
“难道陛下不希望她能继续好好活着吗?”费亚德的问让赛迪尔有些诧异。
“我自然希望自己的王后能活着。所以,当你听从她的遗言站在我身旁时,有那么些时候……”费亚德咬牙克制道,“厌恶你。”
这让赛迪尔双眸闪动,其中映着仅有的烛火,犹添几颗星辰,甚为闪耀。
“这样的美貌,这样的善解人意。”手掌中的长发被渐渐收紧,“是你顶替了凯瑟琳的位置。”长发被扯紧的刺痛感刚起,很快又消失。费亚德低垂下那只手,脸上的恨意还未散。“就因为你是男人。”
笑声又起,比之前更为响亮,更为痛苦。
“这些都是你主人的阴谋。”
从费亚德的表情中赛迪尔不难看出,他已认定自己就是给他带来痛苦来源的帮凶。
“他用自己女儿的爱情绑缚住我,再用你来绑架我的道德。这便是他的阴谋。”
“陛下……”话语中的苦涩让赛迪尔动容,他轻柔的试探换来费亚德更强烈的暴怒。双肩被狠狠抓紧,恨不能将手指都插入皮肉中。只是柔韧的衣料阻碍了无能的报复。
“为了做好这个王,为了保住这个位置,我只能步步顺了他的意。我唯一能反抗他的,恐怕就是不碰你分毫。还有比我更无能的王吗?”
“不,陛下。您一直是个贤明的君王。”
“我一点都不贤明。”费亚德紧抓的双手还是放弃了,“现在,我只希望雷亚诺能比我更好些。能更自由快乐的过着一生。所以,你放过他吧。”
嗓音因为苦笑与痛苦折磨而带上嘶哑。面对费亚德近似恳求的软弱,赛迪尔无法回应。
“这不是命令,是一位父亲的恳请。”
“陛下!”赛迪尔不知道该如何替自己辩护。“我从未想过雷亚诺会……这事也是完全出乎意料。我一再拒绝他……”
“你的一再拒绝让他更难以割舍了。”
“陛下是想让我离开这里吗?”
“那他会恨我。”费亚德犹豫道,“我希望是你主动要求。怎样?”他看着赛迪尔面色复杂,看出他心中纠结。“我明白,这样做会让你违背金斯特公爵的命令。他不会让你离开王宫。”
“公爵大人从未命令过我什么。”赛迪尔的面容渐渐失色,心口逐渐转凉。“他一直都未强迫过我做我不愿意的事。”
“赛迪尔,你在回避。”费亚德不容他躲闪,“你明白他的用意。即便以前不明白,现在也该明白。”与说的话相反,费亚德并不相信赛迪尔是清白无辜的。现在在他眼里,所有莫迪家的人都没有真正的无辜。
“我想,凯瑟琳也非是真的愿意如此。”这句话戳醒了赛迪尔。
“能让我一直等到雷亚诺订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