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实在太吝啬。这么多年赛迪尔一直兢兢业业,就算你不愿给他爵位,我送他件披风而已,又何必计较。”没查觉事态严重性,更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雷亚诺觉得自己的赏赐是太正常不过的事。
“但是,你当着凯瑟琳小姐的面送了。”
费亚德抚着额头,对独子的任意所为颇为头疼。
“莫非,父王担心坎伯尔伯爵生气不成?”
“你觉得我是担心他的想法吗?”费亚德抚着的脑壳,觉得越发的痛了。
在宽敞的空间里,父子两人单独相处时一点细小的声音也能放大。两人的争执更容易穿透出这间房。早有预料的费亚德一开始便支开所有人,包括应该在身旁站立护卫的士兵。更不会按惯例让赛迪尔守在门外。
他让赛迪尔回灰鹤庄园,和卡斯德一起回去。算作是休假也好,避风头也好。赛迪尔没有半点迟疑地接受了他的好意。当然,他也知道赛迪尔从不会违背他。正因如此,这成了他与自己独子争执的源头。
“雷亚诺,你让很多人难做。特别是赛迪尔,你让别人如何看待他?”
“原来父王会担心的是他。”
雷亚诺的回答让费亚德最后一点耐心与忍耐完全消磨殆尽。
“我担心的是你!”若是身边有可以用来惩戒的鞭子之类,他可能会忍不住抽上去。但雷亚诺自小他就不曾用任何方式罚过,现在又怎舍得使用暴力。所以,他只能让自己的头更疼。“你与赛迪尔的感情是亲密。但是,你们是主仆、是君臣,也可以是朋友。关系再近也只能是兄弟!你这么做,会生出多少是非来。”
“原来父王是明白的。”雷亚诺忽然收小嗓音,轻声道,“但是,父王你算错了辈分,若说是兄弟之情。他与卡斯德才应该是。我和他永远都不会是兄弟!”
之前因为被驳斥而低垂着的脑袋,又缓缓抬起一半脸庞,叛逆地盯着一脸愁容的父亲。雷亚诺眼神坚定地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开关心自己的人。
费亚德望着决绝到顽固的背影远去,惊讶自己娇宠的独子竟然敢这般明确违抗自己。
此后,独自离开的雷亚诺果真未再见到赛迪尔的半点影子。想来也定是自己父王遣走了他。有瞬间,雷亚诺害怕父亲会让赛迪尔永远离开这个王宫,回去莫迪家。但心慌无着落的感觉没有维持太久。他没有忘记自己王储的身份。
但是他还是遥遥望见远处有辆豪华马车缓缓驶出宫门。马车的装饰他再眼熟不过,而里面坐着何人,他也清楚其身份。可他没追上去,只安静地看着马车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直至消失。
只要他还在王宫,只要那个人还存在这个世上。那他必定会让那个人再回来。
雷亚诺紧紧抓着护栏眺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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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是私密谈话,身边无一人在场,但很快还是传出王与储君不合的言论。
这秘密是怎么透出去的?只能怪那些眼光敏锐的好事者。虽然没人亲耳听见两人的争吵。但是不止一人见到莫迪家的马车载着赛迪尔离开王宫。在这个恰巧的时机,赛迪尔没有习惯性骑马,也非是他一人离开。他的身旁还坐着卡斯德伯爵大人。而卡斯德是几乎每个宫中侍女倾慕的对象,这又怎会不引人注意。
只是她们瞧见这位卡斯德伯爵大人坐上马车之时,身姿虽然一如往常的英俊挺拔,但周身的气氛与他面上的表情已看不到往日的潇洒自若。甚至可以说是黑着脸离开的。她们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惹这位伯爵大人不高兴。
当赛迪尔也出现在她们面前,随即坐上马车时,年轻的姑娘们立刻又转移视线,沉迷在赛迪尔无与伦比的美貌侧颜上。陶醉的半刻功夫足够让马车顺利离开王宫。
至于等马车驶离后,她们逐渐恢复了精神再会有怎样的想法,任谁都无法控制。
马车车厢内气氛沉重。除了“哒哒哒”十分规律的马蹄声,没有其他半点声响。空气重得快要压崩人的神经。两人面对而坐,但卡斯德始终闭着眼,不愿与对面之人相视。轻轻摇晃着的车厢若是没有低沉的气氛倒是十分舒适,容易放下紧张与疲劳。
见卡斯德完全没要睁眼的意思,赛迪尔以为他是累了。自己便将目光投向车外的风景。他不知道,当他看风景的时候,那个他以为疲倦的人正偷偷睁眼看他。
卡斯德想寻找合适的机会开口。但是,怎也无法找到机会。最后只能继续看着近在咫尺的侧脸。他不知道赛迪尔此刻究竟是在想什么,是不是与他一般纠结。他的胸口不仅仅是纠结,还憋闷的厉害。似有一口郁闷之气难以释放。
看着赛迪尔平淡柔和的脸庞,卡斯德更是感觉对方并没有与他一样的感受。恐怕真的只是他一个人在难受。
那他们两人的感情又算作什么呢?偷偷摸摸寻求刺激吗?
眼前侧颜的舒雅纯洁,没有半点能臆想的诱惑。只是静静的存在在那里而已。
“难道都是我想多了?”他不自禁地开口,“……不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
听见说话声,赛迪尔转过脸来莫名望着他。无辜的表情出现在卡斯德的眼中,让他的想法更为确定。
“你其实并不爱我。是我一直在强迫你接受而已。”
“卡斯德,你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