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静的午后,灰鹤庄园的金色大门缓缓打开。一位头发苍白的老者抱着自己的药箱在庄园仆人的目送下,坐上守候多时的马车。马车夫熟练的将车顺着绿荫大道驶出这片过于奢华的领地。
被照顾的病人与他的女儿在房间内开始私下的谈话。言辞虽然并不激烈,但是公爵小姐的脸上没有多少轻松的笑容。
“父亲大人的病情竟然是真的。”妮莎没有因为自己父亲的病情缓和而庆幸。
“难道你也像别人那样看待你的老父亲吗?”金斯特公爵也不责怪自己女儿的多心。
“只能怪父亲您的这场病生得太过‘及时’,让人不得不多想。”妮莎无奈又无聊的随意拿起身旁的书卷,无心翻看,仅仅摊开在手里。
“我也没料到。虽然没能赶上雷亚诺的立储仪式有些可惜,但也无多影响。”
“怎会没影响呢!”妮莎情急之下大声道,“您的缺席不正让那些人觉得您是在给陛下脸色。让人们以为陛下离不开您。看,大家都正襟危坐等着雷亚诺坐上储君的位置,唯有您可以随意来去。不用顾及任何人的颜面。”
妮莎知道自己情绪有些激动,缓了缓再道:“父亲,总归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要怎样小心呢?”金斯特公爵乐于让女儿畅所欲言。
“比如……不要太固执于坚持自己的意见。对于雷亚诺的婚事,您说得太强**。都没给陛下留点余地。”
“这是国之大事,我应该插手。”
“是啊,国家大事。对自己儿子的婚事毫不着急,反而对外孙的事关切得很。”
妮莎虽然口上埋怨,还是起身掩了掩自己父亲腿上盖的绒毯。
“原来你是这样的心思。”金斯特公爵笑了起来,“看来你是顾左右而言他。”
“父亲?”
“怕不是你想着自己的婚事呢?”
“怎么可能。”妮莎反被自己父亲将了一军,羞红脸,“还有赛迪尔也是。他虽然不是您的孩子,但他也是家中一份子。您可不能为了家族利益,牺牲他们的幸福。”
“难道,妮莎你……喜欢赛迪尔?”金斯特公爵试探道。
“您想到哪里去了。我一直把他当做哥哥。”
“是这样就好。”金斯特公爵收敛起笑容,正色道,“他的事你不必管。他还需要继续待在宫中。”
“哎,他早被认定是您安插在王座旁的眼睛,是认定您有野心的证明。”
“现在即便让他回来,他们还是会继续这么认为。”早对这样的认定麻木无感,金斯特公爵很坦然。“野心,哪个有理想有出息的男人会没有呢?我不去占领这块‘野心的高地’,还是会有人去占领。不如就让我先夺得这块地方,才能更好的守护雷亚诺的领地。”
金斯特公爵逐渐声音轻缓,慢慢合上眼睑。他的小女儿看出自己父亲因为操劳与病痛而疲倦的神情。再怎样心疼她还是无能为力。
“父亲,已经没人能与您相争了。”她唯有安慰。
“有,还是有的。一直都没有缺少过。”
说话的声音微弱而含糊。妮莎不再与他交谈,悄悄离开房间。
门外有仆人静候着,见妮莎转身合门,便上前来。
“少爷托人捎来消息。他与殿下今日去狩猎,可能会晚些回来。”
“太阳从西边出来。”妮莎有些好奇,问道,“是殿下主动邀请的?”
“不是,是少爷自己去的。”因为没有见到宫中来人,仆人如此推测。“也或许是赛迪尔与他说的。”
“这倒是很有可能。”偶尔宫中有闲时,赛迪尔也会回庄园住。恐怕,自己兄长就是从他那里听来的消息,非要去凑这个热闹。想来卡斯德好久没有好好放松玩乐,这样的休闲也不算太过。
“希望他别给殿下添麻烦,多打些猎物回来才好。到时候,我们也能沾沾光。”
妮莎笑得调皮,仆人们被她的话一说,也有些许期待卡斯德这场狩猎会有什么稀罕的猎物。
但是,万万没有一人会想到,好端端一场普通的狩猎,让某人遭受从未有过的冲击。
眼前之景是这般真切、残忍。比见到任何猎物血淋淋的场面还要让人难以接受。雷亚诺只觉脑中顿时一片空白。
并非是他从未见过相爱之人拥吻,在宫中偷情的情侣不多也不少。雷亚诺不是古板的不通情理之人。唯独,这两个人不行。
胸中顿涌出怒火,但无法喷发。但自己又哑了口,无法发声。唯有背转身去,竭力克制,试图抹掉刚才所见的情景,希望一切都是幻觉。
那两人察觉到空气中的微恙,听见树叶被踩的沙沙声,缓过神来,望向那处令人尴尬的背影。
“……雷亚诺。”
雷亚诺听见背后有人轻唤,没有转身回应,反而迈开大步用力向前狂奔。就连刚才骑来的爱马也被他舍弃了。
“他看见了。”
“看他的反应,应该是。”卡斯德回答时,还不忘在嫣红的唇上再轻啄一记,留恋不舍。
“你不担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