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陆景时的回答,宋韵然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问题问出了口,而陆景时正望着她,似乎对此绕有兴趣。
宋韵然只能继续:“也没什么,就是……就是今天联想到那件事,想到那天你把我送到医院以后就走了,今天却留了下来。呃,总之就是……”
宋韵然越说越想咬断自己的舌头,她到底想表达什么?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那时候要忙工作,所以就先走了。”
宋韵然的目光绕过陆景时,望向他放在桌上的公司文件和笔记本电脑。
今天她醒来之前,他不也是在忙工作?
这个理由给的实在牵强,但见陆景时瞥开目光,没有打算继续解释,她也就装作被说服,“哦,好吧。”
陆景时果然没再回答,只见他径直起身走向了窗边,拿起了搁置在窗台上凉着的水杯。
水杯的温度不冷不热,正适合给她喝,但他没有立刻转身,而是在窗边又停留了一会。
他是记得那个大雪纷飞的早晨的,他记得那天,上午工作时他一次次拿起手机又放下,一次次地望向办公室的窗外,看着雪越下越大,后来,他像现在这样,去公司的窗台前站了几分钟,最后拨通了她的号码。
在那个上午,他的记忆又一次出现了两个明显的跳跃,也可以说是空白,一次是他站在办公室窗前的几分钟,一次是在到了医院以后,他知道宋韵然想问他为什么要走,却随意说了个根本站不住脚的理由,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想不起来。
包括现在,他想通过场景重现的方法,来唤醒自己站在窗前的那几分钟的记忆,也还是一无所获。
为什么他想不起来?是方法出了问题,还是……因为那段记忆本身?
他在办公室的那段时间,到了医院以后的那段时间……到底在想什么?
陆景时内心一贯秉持科学至上的原则,此时却产生了动摇,因为没有任何原因可以解释他所经历的这一切,好像只有“不科学”这种神乎其神的说法,在他身上能有几分适用。
不科学吗……
陆景时感觉自己好像隐隐地看到了通往正确答案的大门,但那扇门上仍挂着厚重的枷锁,周围萦绕着浓重的白雾。
还差一点,差一缕能将这雾吹散的风,差一把能打开这把锁的钥匙。
如何获得,从何获得……
“咕噜噜——”
宋韵然的肚子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病房里尤其地响亮,捕捉到陆景时脸上片刻的怔愣和微微的笑意,她尴尬地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
“水温刚刚好。”陆景时走过来,将水杯递给了她,“午饭之前就订好了,应该一会就会送上来。医院的病号餐,比较清淡,不知道你能不能吃的惯。”
宋韵然接过水杯抿了两口,小声地回答:“我吃饭不挑。”
“那就好。情况好的话今天下午差不多就能出院,但这几天饮食方面也要避免辛辣刺激油腻的东西,尤其这叁天,不能碰酒,这你应该知道吧。”
宋韵然本身也不爱喝酒,只是她作为陆景时的助理,平日他应酬时总要充当挡酒的角色,因为陆景时的胃很不好,哪怕是一小杯酒都能刺激得他胃病发作,她曾经见过他胃病发作时的场景,面色发白满头冷汗,那样的痛苦,她再也不想他再经历一次。
“可后天晚上……”
她忽的想起了后天晚上的一笔生意,谈成了对公司股价的涨动将大有裨益,陆景时对此很重视,提前一个星期就做足了准备。那个公司的老总出了名的刁钻,谈生意时不灌对方几杯烈酒绝不会善罢甘休,“我还是去吧,我怕他到时候会为难你。”
“这你不用担心。”陆景时眼中的笑意倏然间淡了下去,“本来也打算今天跟你说,那笔生意我已经推掉了。”
“推掉了?为什么?”宋韵然不解,他准备了这么久,怎么突然就推掉了?
“因为有事。”
陆景时话音落下后,宋韵然觉得病房内空气的温度也冷了下来,这么突然的决定,显然是因为私事,而向来公私分明的他,向来只会为一个人破例——
虞希。
她怎么就忘了,虞希的钢琴演出,就是在后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