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咚,重物坠地。
苏祁尧摔在了地上,阮蛮蛮也被他连带着跪了下去。好巧不巧,她的双膝顶在了坚硬的小石子上。那股从伤口传来的酸疼感,霎时催得热泪盈眶。
阮蛮蛮顾不得这股子令人头皮发炸的疼痛,哆嗦着不听使唤的膝盖继续往前赶。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精神失常的大蛋儿追上来了。去请大夫的小蛋儿,也把人给扛来了。
兄弟俩,一人扛一个,急忙忙的往家跑。
阮蛮蛮终于站不住了,顺着墙壁滑坐在了地上,“苏祁尧,你一定会没事的对不对?”
老天爷开眼,苏祁尧福大命大,这条胳膊算是救得及时,保住了。
不过,伤筋动骨一百天,他也休养了好一段时间。
都说否极泰来,人倒霉到最难过的时候,好运就悄悄的来了。谁曾想,到了阮蛮蛮这里,却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在照顾苏祁尧的这段时间里,阮家那边也不消停。天天往这边送信,叫她回家干活。
阮蛮蛮没理会张氏那茬儿,更没有放在心上。不曾想,没几天的时间,在传来的消息就是……
“我得回家一趟,我娘病了。”
想想阮家的那些事那些人,苏祁尧不放心,“我送你回去。”
以往每次回娘家,都是苏祁尧送过去的。但是这回,阮蛮蛮打算自己回去。
“不用了,你在家里好好休息。要是没事的话,今晚上我就回来了。”
这次来传信的人,依旧是张氏的狗腿子。也不知道她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
幸好离娘家也不远,索性就回去一趟,看看娘亲。
阮蛮蛮每次回阮家,都得在门前敲上好一阵。张氏再装作刚听见的样子,不情不愿的给开门。
然而出她意料的是,这回阮家居然四敞大开着门子,顺顺当当就进去了。
阮蛮蛮刚拜谒完了刘氏,准备去王氏的屋里,就听到东屋里的张氏喊道,“大嫂,我口渴了。”
“哎,我这就去给你倒水。”王氏端着碗水出来,正巧撞上了要进屋的阮蛮蛮。
“儿啊,你咋回来了?”
阮蛮蛮从王氏那张疲惫的面色,再到她手里的那碗水上。
阮蛮蛮面色微沉,一把夺了王氏手里的碗,风风火火的闯进了张氏的屋里。
张氏正躺在炕上剥豆子吃,忽然看见阮蛮蛮来了,她忙把豆子往旁边一推,装作病恹恹的样子挥了挥手道,“是蛮蛮来了啊。把水端过来吧。”
阮蛮蛮看着张氏没动,手中的碗稍稍抬高了些,在张氏的疑惑下,碗口微微倾斜,在炕前洒了半圈儿。
“瞧二婶儿的模样,定是没有喝够,我再去倒碗来。”
阮蛮蛮看也不看张氏,扭头就往外走。
等她到了门口,惊呆的张氏才缓过神儿来。她从炕上一跃而起,指着阮蛮蛮消失的背影破口大骂道,“阮蛮蛮,你好歹毒!刚回阮家就咒我死,你安的什么心?”
“蛮蛮……”
王氏听着动静一路追来,看到阮蛮蛮平安无恙,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娘没事,娘好的很,以后可别再这般冲动了。”
“娘,对待这种人,一再隐忍只会让她更加猖狂。”阮蛮蛮不认同。
这都骑在头上耀武扬威了,要是再没点反应的话,那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你呀,就是被祁尧给惯的,越来越娇纵了。”
阮蛮蛮不吃亏,王氏既高兴也害怕。
他们终究是平民百姓,没有娇纵的本钱,不懂得忍耐,迟早会撞在木仓头上的。
“娘,他就会装大尾巴狼,欺负我。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帮他欺负我?”
阮蛮蛮说了几句逗乐的话,挎着王氏的胳膊往屋里走。两人谁都没有看到,从东屋窗户那里探出来的那双恶毒眼睛,像毒蛇一样在她们背后吐着芯子,随时准备攻击。
经阮蛮蛮多次询问,这才从王氏那里得知,她的确病了。是之前的老毛病又犯了,除了忍着,无药可医。
阮蛮蛮心疼坏了。她搂着王氏的胳膊,靠在了肩膀上,一声接一声的叹着气,“娘,你可曾后悔过?如果没有嫁给我爹,凭借着你的身份和才能,定然会比现在过得好很多。”
阮蛮蛮在很小的时候,就听王氏说过,她本是大户人家出身,因为一次意外,邂逅了这段缘分。
但是家族有规定,不许外嫁或是外娶。倘若一意孤行的话,那只有断绝关系这一条路可以走。
当时,她放弃所有,含.着泪与家人诀别。这一转身就是十几年过去了,两边的人无来往。
“你个傻丫头,这又是怎么了,咋突然说起这些傻话来了?”
王氏满脸疲惫不假,但是在提到阮长平的时候,那双眸子始终含.着温柔的笑意,
“娘有啥后悔的?这辈子能嫁给你爹爹,我很知足了。”
阮蛮蛮不理解王氏的这种感受,在她看来,王氏出身好、相貌美,她爹除了人好,剩下的就是有群喜欢勾心斗角的亲戚了。
不像她跟苏祁尧,不谈感情。两人互帮互助,都是为了将来能够有个好的安身地。
这种搭伙过日子的方式,既不伤心又不伤身,哪怕将来有个意外,也不会闹得很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