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帧看着排队购票的戏迷,不由得热泪盈眶。
青帧戏坊已经破败得太久、太久了!
在姻缘戏坊的夹击下,一场戏下来,只有零星的几个戏迷,她早已不记得这种盛况是多少年前了。
薛茵茵正坐在茵缘戏坊内喝茶,小厮前来禀报 ,大叫不好,说那青帧戏坊的“白蛇传”让戏迷疯狂,连十日后的票都卖空了!
“那正好,只有把她们送上云端,跌落之时才会将她们摔得粉身碎骨。”
薛茵茵弯起嘴角,倚靠在男人怀里,眼波流露风情万种。
“要不要我找人将她们的戏台拆了?”男人亲昵地在薛茵茵耳旁吹着气。
“猫捉耗子,在拍死耗子前,总要捉弄、捉弄,怀德,你莫要坏了奴家的兴致。”
“好,就依你。”
首辅傅怀德抱着薛茵茵走入内室,传出一阵阵呢喃之声。
夏日的天虽然炎热,但也透着生意盎然的朝气。
大清早,苏白便和红芍在戏台之上唱着新编的“白蛇传”。
苏白是白蛇,红芍是青蛇。
改编后的白蛇传,青白姐妹不再如从前般亲密无间,而是为了许仙刀剑相向。
红芍拿着剑朝着苏白猛刺过来,苏白避闪不及,右臂被划出了个很深的伤口,顿时鲜血直流。
“怎么回事?”柳茹帧冲上戏台,给了红芍一巴掌。
吴皎月则是将苏白带下戏台,亲手给她包扎。
“‘新白蛇传’明日就要上演了,你这手?”柳茹帧欲言又止,咬着牙,叹了口气。
“不碍事的。”苏白笑了笑,仿佛不知疼痛般。
红芍跑到苏白面前,跪了下来,不住地磕着头:“苏白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最近戏台上排练太累,昨夜没睡好,今日又起得早,一时失了神。”
“你快些起来吧,万万别再磕头了。明日就要上台,你若破了相,该如何是好?你且好好休息,养足精神,争取明日一唱而红!”
苏白将满脸是泪的红芍拉了起来,让她下去歇息。
柳茹帧一脸愁容,看向苏白:“你的手还能举剑吗?”
苏白望着天边的早霞,金色早霞的光辉挥洒在她的身上,就像披上了一层金色的铠甲。
她微笑着,全然没有即将出战的激动与紧张。
仿佛胜券在握般,悠然道:“师叔,不必担心。我能不能成为白蛇,并不在于我能否舞剑。”
说罢,苏白起身离去。
“这孩子!”柳茹帧着急得直跺脚。
她怎能不急?青帧戏坊破败多年,这些年来,被茵缘戏坊压得无还手之力。
而且压着自己的不是别人,而是欺师灭祖、残害同门的薛茵茵!!!
如今,终于有机会扳回一城,想着都让人热血沸腾。
柳茹帧握着拳头,身子不住地颤抖。
吴皎月轻轻拍了拍柳茹帧的背:“万事看开,切莫强求。”
柳茹帧看着吴皎月淡然的背影、平缓的脚步,终究叹了口气,耸了耸肩。
长江后浪推前浪,而自己和师姐已经是年近半百的人,应该看开才是。
怎么自己还像个小丫头般,争强好胜?
想到此处,柳茹帧不由地笑了笑。
大都督府内,古树参天而立。
在这盛夏之内,仿若超然世外,有几分凉意。
肖逸躺在竹椅上,听了番子的禀报之后,眉头轻皱:“齐指挥使竟然想举荐青帧戏坊参与‘梨园盛世’?”
“齐指挥使只是向礼部询问了番举荐流程,还未正式举荐。仿佛在等着什么。”
肖逸笑了笑。
他自是明白,齐泰在等什么,不过是等着苏白去求他,多等一日,便多了一份将来讨价还价的筹码。
可惜,这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转眼便到了“新白蛇传”开演之日。
青帧戏坊的院内人头攒动,大部分是一群上了年纪的戏迷。
他们知道这次虽不是吴皎月、柳茹帧再唱白蛇,但也估摸着她们的爱徒实力不弱,必然能再次感受当年“水漫金山”带来的快感。
苏白在梳妆室内,戴上头面、穿上戏服、陌上胭脂、画好柳眉,闭上眼,泰然自若地等着配乐响起,然后登上戏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