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冯塘的妻?”齐泰问道。
苏白低下头:“不是。”
“既然不是他的妻,为何跋山涉水来到京都?既帮他安顿了宅院,又替他跑腿递诊书。”
“奴家答应了萱怡郡主,要照顾好冯塘,只是遵守誓言罢了。”
苏白表情清冷,看着不似说谎,齐泰刚才那躁乱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你先回去,待我上书禀报陛下之后再定夺。”
苏白福身告退。
齐泰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苏白的身影,直至消失在远方。
苏白走在车水马龙的街上,想着昨夜的计划,当务之急是找到京都最大的戏坊,成为名满大周的当家花旦。
第34章
苏白问过路人, 才知道在这繁华的京都之中,只有一家戏坊独大,那就是茵缘戏坊。
其他的戏坊要么关门, 要么变成了酒楼、妓院。
就算还有小戏坊开门唱戏,那也是门可罗雀, 乏人问津。
她眉头轻蹙,知道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姑苏尚且还有几家戏坊和云丹戏坊竞争, 京都怎么可能只有茵缘戏坊一家称霸戏曲界?
这绝不正常, 苏白挑眉一笑, 她不由地有些好奇茵缘戏坊的坊主是何许人也。
一路沿街打听,苏白终于找到了茵缘戏坊。
巍峨的牌匾下是两座泛着金黄色的铜狮,露着高不可攀的贵气。
门前站着两个手持玉如玉的绝代佳人,高高的发髻耸向青天,眉间的一点朱砂红透着丝丝仙气,身上华丽的金丝帛纱勾勒出曼妙的身姿。
苏白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气,连戏坊的守门之人都美得沉鱼落雁,那当家花旦是何等天资卓越、惊才绝艳之人?
苏白说明了来意, 被带了进去。
因是白日,并没有客人进来,青衣花旦们正在戏台之上练唱。
内里虽金碧辉煌,但是苏白却觉得十分不舒服。
戏台之上, 一个美艳的女子穿着露骨的纱衣,献媚地躺在小声的怀里,呢喃浅唱。
曲调不准、唱词污秽。
这简直是对戏曲的亵渎。
一个身着桃色纱衣的曼妙妇人, 正坐在台下,漫不经心地看向戏台:“春桃,你要离得他近一些,这样才能让台下的戏迷热血沸腾。”
台上之人福身道了句“坊主教训的是。”
“今日,大家也累了。各自散去,需养好精神,待晚上可要使出浑身解数颠倒众生。”
薛茵茵吩咐完,便起身看向苏白:“你想加入我茵缘戏坊?”
“是,我曾在姑苏唱过戏。”
苏白刚想一展技艺,便被薛茵茵给止住了。
她莞尔一笑:“刚才看你站着的身段,就知道你在戏曲上,造诣不浅。说不定你之前是你们戏坊的当家花旦。”
薛茵茵绕着苏白走了一圈,接着道:“你也清楚,天下之大,会唱戏的人何其多,但是真正能红的有几个?而我,为什么要捧你?”
苏白一时语塞,一直以来,她都是凭借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走来。
从未想过一个花旦的立身之本不是唱戏,而是其他。
“你愿意穿上袒胸露肚的透明纱衣在台上唱戏吗?你可以在众目睽睽之下,亲吻小生吗 ?”薛茵茵摇着蒲扇笑道。
苏白不由地退后了几步。
三伏夏日、腊八寒冬,自己日日夜夜早起吊嗓子、耍花腔、劈腿,心中早就把戏曲当做一份神圣的、不可侵犯的信仰。
而眼前之人、眼前之景无疑在践踏自己的信仰,撕碎自己的尊严。
可是,京城之大,却只容得下这么个戏坊。
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必须尽快唱出名,进入侯府,解救阿娘。
苏白担心晚了一步,见到的就不是活生生的阿娘,而是被苏青毒死的冰冷尸体。
薛茵茵看着苏白额头冒着汗,抠着手指,就猜到眼前这个气质孤傲的女子,是放不下这个架子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勉强,姑娘请回吧。”薛茵茵拂袖转身。
苏白无奈,只能向外走去。
戏子,虽然被人瞧不起,可是在自己心里,却是个高尚的行当。
可若做些伤风败俗之事,别说自己看不起自己,就连英国公府也不可能再回去了。
突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传到苏白的耳朵里,她愣了愣神,还以为在做梦。
“茵茵,谢谢你的好意。我想了几夜,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合你的戏坊,实在有心无力,帮不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