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那少年的踪影就不见了。
不听移行到他的院子,发现庭院中挂了一些红布红灯笼,这会下人正在往下取。
刚挂上半日不到,就又要取下。
今年的年注定要冷冷清清,还会很苍白吧。
守在门口的婢女见了不听,眼里几乎要落下泪来,哽声,“三少主,阁主和夫人他们……”
不听朝她们点点头,“我知道。”他看看紧闭的房门,里面没有点任何灯火,甚至连炭火都没点,“他在里面?”
“在,不吃不喝,也不说话,更不许我们进去。”婢女抹泪说道,“您去劝劝少主吧,至少要把炭点起来啊。”
不听敲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如果不是他还听得见厉不鸣的微微呼吸声,他都要以为他死了。
他不再敲门,直接闪身进了里面,然后快步走到碳炉前,将炭点起,把屋里的灯都点亮。
屋子里瞬间光亮暖和起来。
厉不鸣正站在窗前,迎着冷冷寒风仿若石像,从不听进来到现在,他一直都是这个姿势,好似从一开始就没变过。
不听顺着他的视线往那边看,去过魔域的他大概能猜到那个方向是指向哪里。
他顿了顿,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坐吧。”反倒是厉不鸣先开了口。
不听微愣,“你……”
他想说“你没事吧”,可是问不出口,双亲过世怎么可能没事?这不是现在该说的话。
“我没事。”可厉不鸣何其洞悉人心,他已答了。
他伸手将窗户关上,走到碳炉前烤火,一双明朗的眸子似有寒星,“如今不是我该难过的时候,难过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他缓声,“沧澜阁还需要我,我没有时间难过。”
厉不鸣喃喃说着,仿佛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悲痛。
“为什么不该难过?”不听突然觉得生气,“该笑就笑,该哭就哭,为什么不哭?厉不鸣,你为什么不哭?”
厉不鸣轻笑一声,“哭没有用,哭能杀了夜幽冥吗?”
“哭了就不会那么难过了。”不听看着他,悄声,“我知道的。”
厉不鸣微怔,自以为缓过来的他,自以为心中足够强大的他,眼眶忽然泛了酸楚,红了一圈,“可以哭吗?”
不听郑重地点头。
厉不鸣一笑,泪珠滚落,面颊已淌了泪痕,泪水越流越多,直至变成了痛哭。
“是我太任性了……他们是为了我……”
“是我逼他们这么做的……是我不让他们与魔往来……”
“是我的错,是我……”
他痛苦地哭着,心中是无尽的懊悔。
他为什么不好好地劝他们,而一开始就要以断绝关系来要挟。
他没有想到爹娘会这样做。
从未想过会失去他们。
以这样决绝的方式。
魂飞魄散,连转生的机会都没有了。
不听没有走,他将石蜜罐子放在桌上,默默地看着厉不鸣,陪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他的痛苦他懂。
他也曾经失去了他的娘亲,也曾这样痛哭过。
但会好起来的。
会好起来的……
沧澜阁阁主及其夫人被魔君所杀的消息已传遍九州,原先还觉得他们夫妇二人太过重利的众人此刻已全部改观。
虽然刺杀魔君很是鲁莽,但是至少勇气可嘉,让人钦佩。
问月门中也已收到了他们二人陨落的消息,众人也是感慨。
跟他们打过交道,算是见识过他们自私的吴不守更是意外,待众人散去,他才对两位师兄说道,“厉阁主和鹤夫人绝不是那种会为了九州而死的人,更何况他们这么做,恐怕沧澜阁也会遭受灭顶之灾,无论如何我都想不通。”
孟平生立刻说道,“师弟不该这样怀疑他们,死者为大。”
吴不守便不多语了。
无忧子说道,“吴师弟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厉家素来只为利来,确实不合理。但这已成事实,速速调派人手前往沧澜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