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的出生只是为了取血给厉不鸣做药引。
或许连厉不鸣都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弟弟,甚至他每月所吃的药是来自这个弟弟。
阿璃总算知道, 为什么厉不鸣吃以她的血制成的药丸时,会说与他每月所吃的药丸相似。
不是因为药是泥做的。
而是因为它们都是以血所炼制。
药丸相似,不过是都有血的味道罢了。
阿璃想到那个从小就被困在水牢里的少年, 是因为这样的原因才出生的,心情已沉落谷底, 甚至想吐。
世上怎会有这样自私的人,这样残忍的父亲。
不, 应该说厉天九一开始就没有将不听当做自己的孩子。
他娶秦愫白,本身就是为了生一个药引?
沧澜阁的秘密, 不但远比她想象得多, 还要比她想象得残忍。
红音子见她长久默然,轻轻笑了起来, 满是讥讽,“厉家的事,让人听了想吐,是吗?”
阿璃看她, 问道,“为什么你要告诉我这件事?”
红音子说道,“因为秦愫白不想让我告诉你这件事。”
她展开手中锦囊,从里面取出一张字条,扫了一眼说道,“她寻我合作时,把话说得十分好听。可实际上她不过是在利用我,替她救出她的儿子罢了。如今她已被抓,厉天九绝不可能放她自由,既然如此,我为什么还要做她的行走傀儡?”
红音子很是轻蔑地松了手,字条飘入空中,瞬间燃起火焰,化作了灰烬。
看着消失的字条,她的心情顿时愉快。
阿璃问道,“你要和她合作什么?”
红音子看她一眼,没有作答,只是说道,“你该去找厉天九打听秦愫白的下落了。”
阿璃追问道,“盈盈是你杀的?”
“是秦愫白杀的。”红音子说道,“明明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却非要多此一举,将她石化了再让毒蛭咬她,这便是我对她不满的地方,毫无杀伐决断之心,如何成大事?如何斗得过厉天九?呵。”
阿璃本不想说,可还是说道,“人本就很复杂。”
红音子没有理会她,回自己的药林去了。
阿璃看着眼前的红海之林,又低声重复道,“人很复杂……”
就为了秦愫白杀死盈盈之前的一点善念,她也无法完全将她定义成坏人。
盈盈很可怜。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愫白也很可怜。
可她不该杀了盈盈。
秦愫白是一个母亲,也是一个忍了十八年,毁了半生的可怜女人。
她所做的一切,都想告诉他们,她的儿子被困在了水牢,她想别人去救他出来。
为了不听,她甚至去杀了人。
如今想来,在她身上下聆听咒,引她去水牢发现不听的人,也是秦愫白吧。
秦愫白以为她这个未来掌门的大弟子是最好的领路人,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早就被“逐出”师门,说的话根本没人信,自然不能让问月门来主持公道。
虽然是个可怜的母亲,可是,手上沾了血的事实,不会变。
盈盈又何尝不是一个好姑娘,只因为是厉不鸣最喜欢的婢女,所以成了厉家的祭品。
可杀她的人,可以说是秦愫白,也可以说是厉天九,更可以说是厉不鸣。
因果相应,身处其中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她叹了一口气,这次真笑不出来了。
远空有护卫飞来,近身说道,“请姑娘跟我们走一趟,阁主要见你。”
阿璃问道,“我要是不去呢?”
“那就唯有动手了。”
阿璃轻笑一声,“你们是不是没被我揍够?”
回想方才她一拳一个小朋友的场面,众护卫神情一凛,顿觉心里发毛,“还请阿璃姑娘……跟我们走一趟。”
阿璃说道,“算了,不为难你们,反正是迟早的事。”
她正要跟他们走,忽然空中又飞来另一拨护卫,是厉不鸣院中的护卫。
她一笑,说道,“抱歉,看来我要先去见你们少主了,我想厉阁主素来是天大地大我儿子最大,他不会有意见的。”
护卫们还能说什么?就算知道阁主不肯,他们也打不过她呀。
阿璃跟着厉不鸣的护卫来了他的院子,等路过那被自己毁了的凉亭时,她急忙避开目光,没看见没看见,仙女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