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远远已经能看到京城的轮廓,姜云珠掀开马车帘对沈凤鸣道。
沈凤鸣勒住马,“姜姑娘到了京城,可有住处?”
没有,先住客栈,然后租一个院子,姜云珠是这么打算的。
“我在京城有一处别院,姜姑娘可以暂住在那里。”沈凤鸣道。
“这……”
“现在科举虽然考完了,但还没发榜,考生们都还在京中,客栈怕很难找到空房。”沈凤鸣说。
姜云珠倒是忘了这茬儿。
“那别院我根本不住,姜姑娘在介意什么?”沈凤鸣问,“我之前不是也住在你的院子。”
他这么问,姜云珠反而不好说了,万一真找不到住处,难道她要露宿街头?到时万一被他知道,想想都尴尬至极。
“那就多谢沈大人了,我借住几天,找到地方,会立刻搬走。”姜云珠道。
沈凤鸣说了那处别院的地址,然后目送她远去。
京城果然繁华热闹,才进城门,就见九衢三市,人稠物穰。
姜云珠掀开马车帘往旁边看着,将街上的情形跟梦里的记忆互相对比,既有相似之处,又大不相同。
她正看得津津有味,忽然那边来了一队人马。
京城这种地方,一块牌匾掉下来砸中三个人,其中可能有两个是皇亲国戚,百姓在这里住得久了,都习惯了。见到这队人马,纷纷避让到一边,等他们过去,他们再过。
姜云珠的马车也停在了路边。
这时那队人马已经走了过来,前面是几匹高头大马以及仆从奴役,后面则跟着一辆马车,那马车跟普通马车不同,明玉宝盖,车角下挂着銮铃,一看就是女子,且是身份极其贵重的女子的车架。
“是乐昌公主萧漓玉,她今年十六岁了,生母是武贵妃,是六皇子的胞妹。”十六一眼就认出马车里的是谁,给姜云珠解释。只是她没说的是,武贵妃一直想把萧漓玉嫁给沈凤鸣,只是沈凤鸣没同意。
姜云珠不太了解萧漓玉,梦里她来京城的时候,萧漓玉已经嫁人。
她也没多想,等在那里。
只是那队人却停了下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好半天,那车队也没前行。
旁边等着的百姓也不敢做声,只盼着贵人们早点离开,他们好去谋生计。
这时街道那边又有人来,沈凤鸣带着一队人回京。
京城的百姓有不少认识麒麟卫装束的,见此纷纷把头压得更低了,生怕惹上麻烦。
沈凤鸣离得很远就看见了姜云珠的马车停在那里,也看见她正掀着车帘往外看着,他微微蹙眉。
“表哥。”萧漓玉见果然等到沈凤鸣,立刻让人掀开帷幔,对沈凤鸣道。
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沈凤鸣了,他今天穿了一身牙白的锦袍,目光沉锐,那张脸,无论看几次,都让她目眩神摇。
“公主这样拦着路,不太妥当。”沈凤鸣只道。
萧漓玉少女心性,乍然见到心上人,正想倾诉一番心意,谁想到对方上来就责问她。
她恼道,“这路是我大夏朝的路,我是夏朝的公主,我在这里,有何不妥?”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沈凤鸣道。
“你!”萧漓玉又气又委屈,她是武贵妃的女儿,从小谁不捧着她,就独他对她这么冷言冷语的。若换个人,此时她也让人把他压下去治罪了。
她不看他,也不动,就这么待着,看他倒要怎么样。
沈凤鸣抬手,身后那些麒麟卫立刻前行。他们可不管对面是不是公主,只要都督下令,他们便会执行。
萧漓玉眼角的余光看见这幕,有点怕了,沈凤鸣还真能做出这种事来。偏他做完了,她无论去找母妃或者父皇哭诉,都不管用,这才是最恼人的。
眼看就要起冲突,这时一人一骑从那边打马过来,他停在两队人马中间,笑问萧漓玉,“公主这是要出城?”
是杨晟,他一双略长的桃花眼潋滟有光。
萧漓玉见到他,更气恼了,京中人人都知道沈凤鸣不近女色。至于原因,有一半人猜测,他可能有暗疾,所以不行,另一半人则猜测他喜欢男人。
镇抚司那种地方,可不就男人多。
尤其这个杨晟,镇国将军的长子,不上战场,却进了镇抚司,每天沈凤鸣形影不离……沈凤鸣对他,好像也跟旁人不同。
“本公主去哪里,用你管。”萧漓玉瞪了杨晟一眼,然后对随行的人道,“回宫。”
那车队,立刻调头,往皇宫方向而去。
杨晟本是来调停矛盾的,结果不仅被瞪了一眼,还遭了嫉恨,他只觉天道是如此不公。
他想转头跟沈凤鸣抱怨两句,却一眼看见路边的姜云珠,不禁喜上眉头。
再看向沈凤鸣时,他眼神戏谑,那意思翻译过来就是,可以啊,终于把人带回来了。
沈凤鸣却根本没理他,打马往前。
“喂。”杨晟赶紧跟上,他有一肚子苦水要跟他倒呢。他不在这些日子,可苦了他了。瞧他,都瘦了一大圈。现在人终于带回来了,起码得给他做一顿,不对,做很多天好吃的。
他们俩走了,麒麟卫的人也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