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林一时哭笑不得:“还有这么洒脱的活法?”
“是啊,”许洛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夏林的腰,将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接着说:“我家五口人,爸妈,奶奶,还有个大四岁的姐姐。老爸是园艺师,老妈经营一家花店,姐姐嫁去英国了,奶奶基本就每天和老姐妹跳跳广场舞。条件算不上太富裕,刚好够个小康,家里人思想都很开放,都是很温柔的人,你跟他们肯定合得来。你还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这突如其来的坦诚让夏林猝不及防,他生生被几句话憋红了脸,语气要不多自然有多不自然:“……突然间说什么呢?谁想知道啊!”
“你这样,或许是刘希冉常说的傲娇,”许洛轻轻咬了一口近在咫尺的耳垂,“终于看到你不那么游刃有余的态度了。”
夏林一个激灵,迅速扒开许洛纠缠不清的手臂,一脸羞愤地伸出手掌与他划清界限:“谁傲娇了?你别跟刘希冉学些奇怪的名词!”
许洛没说话,两条入鬓的眉却一起往中间挤了挤,眼睑低垂,嘴角微微下撇,看起来有点委屈巴巴的,那意思是你可以学我为什么不能学?
夏林头一回在许大男神脸上看见这样的表情,不自然地移开视线:“行了行了,下边冷,有什么话到我床上说去。”
夏林拿冷水洗了好几回脸,双颊的温度才得以回归正常水平,他爬到床边坐着,一边晃着腿一边等许洛,看着许洛来回忙活的身影止不住地笑。
许洛照例把宿舍简单收拾了一下,洗掉了一身风尘,在夏林灼灼的目光中上了他的床,在他旁边坐下。
这回夏林没有对他毛手毛脚,反倒抱住被角,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事。
“我们家就两口人,我和我哥,我哥大我七岁。我妈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我从来没见过她,但是听夏炎说,她是个很有个性的人,我很像她。你别看我这样,其实我爸是个警察,我哥也是追随他入了这行。我爸呢,基本上是个严肃又正经的人,对着亲儿子也不苟言笑,还是个无可救药的工作狂。我基本上是老哥和隔壁热心的邻居奶奶带大的,所以身上可能耳濡目染些夏炎的陋习。老爹和老哥明明在同一个系统,却从来不在外人面前提儿子,逢公的场合见了面也不冷不热的,听夏炎抱怨过偶尔对他比对其他人还冷淡些。我哥不想跟老爹闹的太尴尬,就申请从区公安转到了诚州支队,没多久就混成了支队长。你别看他长得一本正经的,内里就是个蠢货,外加玻璃心,从小就对我过度保护,撒一些自认为是保护我的谎。”
许洛无奈地笑了笑,决定暂时不把夏炎给他安排秘密任务的事情供出来。
夏林接着说道:“事情发生在三年多以前,那时候我还在读高三,夏炎突然告诉我,老爸殉职了,说他是出外勤的时候卷进了黑帮内斗,在火拼中意外中枪身亡的。那时候我还小,只感觉天塌了,可是我还不傻,也没有眼瞎。现场的确有枪战的痕迹,老爹就倒在一个掩体后面,一枪打在心脏上,当场毙命。现场有几个目击者,警方也很快抓到了参与枪战的成员,但是这些人手里的枪没有一把符合弹道对比——巧合的是,老爹的遗体上少了他的配枪。而从老爹身上取出的7.62毫米子弹,正好是当时区公安干警配备的64式手枪所用的子弹。”
许洛:“所以你父亲中的那一弹,很有可能是来自一把警用配枪,甚至可以说,是来自他自己的枪?”
夏炎点了点头:“这是唯一合理的解释。被自己的手枪击中,就两种情况,一是他的枪被人夺走了,夺枪的人冲他开了一枪,二是他想不开,自己冲自己开了一枪,完事儿枪被人顺走了,他手上也确实有硝烟反应。但这其中有两个疑点,痕迹组查验了现场所有的弹孔,我爹身上的子弹独一户,别的地方都没找到相同口径的子弹,但他手上有硝烟反应,证明他确实开过枪,却不知道他那一枪打到哪里去了。还有一个疑点,就是他的伤口有很明显的灼烧痕迹,是近距离开枪时才会产生的,他身上没有任何打斗痕迹,也就是说,我爹是被人近距离拿枪抵着心脏,在没有丝毫反抗的情况下被射杀的,而且那个人拿的还是一把警用配枪。
“这样说的话,这案子就不是卷入什么黑帮火拼意外中弹这么简单了,我认为凶手是我爹相当信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区里的警察。他是从老爹手里骗走了他的配枪,然后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对他开了一枪,为了不留下线索带走了枪。”
许洛点了点头:“嗯,这样的推理最为合理,案子后来怎么样了?”
夏林轻叹一声,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后来啊,我哥就没让我接触这个案子了,我跟他讲了我的推理,他拍着胸脯说一定会让凶手伏法,让我好好念书。没过多久案子有进展了,被抓的那几个黑帮成员说夺枪杀人的事是他们其中一个人干的。那个小伙子正好在火拼中受了重伤,没过几天就死了。把罪行推到死人身上,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