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良娣笑靥如花,与李亨一同照顾儿子,似是故意而为。李倓心知张良娣刻意如此,只自顾自地一人喝酒吃菜,至于这一幅天伦之乐的画面,李倓并不在意。
用完午膳,李亨需要午睡,李倓起身告辞。走入花木葱茏的小亭内,李倓一拳砸在了亭柱之上。
“阿姊……”李倓喃喃,脑中不断闪现刚才那幅天伦之乐的画面,双手紧紧攥成拳。
不论过了多久,李倓都忘不掉当年李亨的绝情,姐姐拜别前李亨的冷漠。
“辅佐么?”李倓冷笑,自言自语道,“出了长安,谁还能为所欲为?!”
天宝十五年七月庚辰,玄宗出逃入蜀郡,昔日繁华皇都饿殍遍野。李倓驾马回望,身后烽烟直冲天际,一丝冷酷笑意渐渐浮上了李倓嘴边。
作者有话要说:
☆、断桥缠斗
帝王的辇队一路疾行,丝毫不敢怠慢。玄宗坐在车辇之中,紧紧握住贵妃的手,眉头拧在了一起。
辇队未行太久,路过一座便桥,等辇队行过,杨国忠未经禀告玄宗,私自下令烧毁便桥,以绝叛军。
这一幕落在太子李亨眼中,李亨挑开车帘,命人将李倓唤来。李倓驾马行至李亨车前,李亨将事情原委告知李倓,李倓拱手对李亨做礼,哂笑道:“杨国忠自掘坟墓,何不送他一程?”
李倓随即招来太子一贴身侍从,跟那侍从交代了几句,离了李亨车辇一丈距离,目光放在了驾马走在玄宗车辇旁的高力士身上。
那侍从脚程不慢,未几便追上了高力士。高力士识得那侍从,当即跃下马来,将侍从引到了一旁,问道:“是否太子有吩咐?”
侍从点头:“太子见相国放火烧桥,不知是否要禀告陛下。”
高力士立即捕捉到李亨话里的意思。玄宗最为体恤百姓,杨国忠为断后路放火烧桥,其实是绝了百姓生路。高力士挥手打发那个侍从回李亨那里,走到玄宗车辇旁,恭敬地对玄宗道:“陛下,微臣有事禀奏。”
玄宗的车辇速度慢了下来,不多时,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地来到太子车辇前,立在太子车辇旁宣读了玄宗的旨意。
李倓离李亨的车辇有一段距离,仍是听清了小太监的传话。待小太监传完话,李亨命人挑起车帘,径自步下车辇,以目示意李倓过来。
李倓得令,双腿轻踢马肚,来到李亨身旁:“父亲有何指示?”
“陛下怜悯百姓,不让相国毁桥,你速速前去拦阻。”李亨声音平平地道。
李倓接旨立刻驾马往车队末尾疾驰,马蹄所过之处扬起一阵尘土。待李倓赶至便桥前,大火已然烧起。杨国忠见李倓驾马而来,不知何事,未等开口,李倓便跃下马来,一手夺下了离自己最近的一名士兵手中的火把扔到桥下悬崖之中。
杨国忠见李倓丝毫未将他放在眼中,不由得大怒:“建宁王!你好大的胆子!”
“是相爷好大的胆子吧。”李倓斜睨了一眼杨国忠,又劈手夺下了有一个士兵手中的火把丢入桥下,“相爷放火烧桥,可念及对面避难百姓?”
杨国忠被李倓这一问,立时语塞。李倓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里,杨国忠顿时明白,李倓为何敢与他作对。然而他放火烧桥没有禀告玄宗并非大意,而是桥对面已有一批叛军盘踞,此时便桥火势大胜,李倓匆匆赶来尚未看清对面情况。
杨国忠冷哼一声,指着桥对面道:“建宁王,桥对面已有一队兵马追来,这火不放也得放!”
李倓听得此言乍然一惊,抬眼细看,冲天的火光之后确有一队兵马立在对面桥头踟蹰不前。李倓拧紧眉头,暗道自己大意,这火看来是非放不可了。
“错怪……”李倓刚要向杨国忠道歉,对面一股凌厉杀气陡然扑来。李倓一把推开身旁不知发生何事的杨国忠,抽出身侧佩剑,迎击那一抹剑气。
杨国忠虽非武人,也感受到一股肃杀压抑的感觉袭上心头,连忙四下看了看,除了李倓的坐骑外,周围没有一匹骏马。杨国忠一咬牙,翻身骑上李倓坐骑,连忙往车队那方追去。
李倓听得耳畔一阵马蹄声响起,心中怒意大胜,想要反身追赶却被那步步紧逼的剑气牵制。
火光中,一个白衣男子踏桥而来,李倓敛住心神,不再顾及杨国忠,凌云墨龙剑在手,挽出一片璀璨剑花。
西域第一剑客对阵南诏剑神,两大绝世高手的对决却是在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地方。面对李倓,令狐伤毫不客气,也因为对面人是李倓,令狐伤不敢大意。令狐伤招招狠厉,李倓小心应对。此刻令狐伤已借由便桥跃上了李倓所处之处,李倓心知如若在此退去,令狐伤必然带兵追上玄宗。李倓心念斗转,侧头险险躲过令狐伤的剑招,往便桥处急退。大火已燃至便桥中间,李倓剑尖点地,腾空折身,退至便桥中央。
令狐伤反身折回,亦来到便桥中央与李倓相斗。两人你来我往出手皆是致命杀招,火光之中,双剑交击之声此起彼伏。
李倓意在以进为退,逼迫令狐伤退回便桥那头,手中杀招狠绝,不给令狐伤前进的机会。令狐伤亦不给李倓任何余地。便桥火势越来越大,缠斗的两人额上皆滑落汗珠,便桥有些木板已被烧毁,不消一刻,这座便桥即会彻底坍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