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同样坐在摇晃的长草中,看着少年的肩膀一抽一抽的。他从来没见过龙拾雨这幅模样,只觉得心里揪得慌。
长草在周身摇曳。
沈朝幕轻声说:“别哭了,我在这里呢。”
只是隔着遥远岁月,这话语并不能传达。他只是坐在旁边,静默地想象九百年究竟是如何漫长。
也不知过了多久,凭空传来龙拾雨的声音:“唉你怎么跑到下头去了?”
嗓音隔得有些遥远,模模糊糊的,看来醒了之后发现他不见了。
还没等沈朝幕答话,一朵粉红色的云就慢悠悠地飘到了他的身边。
沈朝幕:“……”
这肯定又是什么公主配置。
他认命般地踩了上去,然后那云一路冒着粉色泡泡,带他离开了深渊。
上去还是那普通的小屋,龙拾雨正扒在断崖旁边,看见他很高兴地挥了挥手,但又忍不住皱眉说:“你怎么突然下去了,我挺不喜欢这个地方的。”
沈朝幕顿了顿,状似不经意地说:“你没有下去过?”
“没有,说了我不喜欢。”龙拾雨又往下探头探脑,“不过你都下去了,我也下去看看吧。”
沈朝幕赶忙拉住他:“别去别去,没什么好看的。”
他把龙拾雨推回了屋内,好好地放在沙发上,问:“所以精神力的事情怎么样?”
“确实能找到一些联系,”龙拾雨说,“大概就是,我能感觉到那些本该在这里的精神力,现在被控制住了。”
“有办法定位它们,或者说让它们脱离控制吗。”
“可能吧。”龙拾雨想了想,“要花点时间,我可以试一下,但是机会不大,可能只能稍微限制一点他的力量。”
“没事,尽力就好了。”沈朝幕又环顾一下这个房间——寻常的装饰还是有熟悉感,“不过这个屋子是……”
“噢,是以前你的家啊。”
沈朝幕愣了愣,脑中闪过在光雨里看到的、过过去的记忆。
这么提起,确实有模模糊糊的印象。都过了那么久了,龙拾雨竟然还记得。
龙拾雨说:“之前你带我回过家,虽然没待几天。我还在你的床上筑巢了。”
“等等,等等,在家里……我们做了什么?”沈朝幕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
龙拾雨从来没提过他们之前在一起过,他当然就默认以前只是寻常的朋友,要不然龙拾雨哪能现在还傻成这样?
不过现在看来……情况好像有些不对。该不会之前,就发生过什么吧?
龙拾雨高兴说:“我们在一起打了三天的斗地主,赢了好多欢乐豆。”
沈朝幕:“……”
沈朝幕:“…………”
沈朝幕说:“我之前是不是有些……健康上的问题?”
“没有吧。”龙拾雨想了想,“没听你说过啊?你怎么突然这么问。”
沈朝幕揉揉眉骨:“没什么,就顺口问问。”
话音刚落,周围海潮般的精神力就出现了一丝扭曲。这片绝对安全的空间毕竟不能久留。
龙拾雨说:“时间差不多了,得回去了。”
他再次抱住自己的公主,两人脚下传来悬空感。
无数由精神力汇聚成的画面在眼前跳动,几秒种后,他们又回到了梅斯坦的旅馆屋内。
就短短的几十分钟,终端上已经积了一堆协会的消息了。
沈朝幕一一回复了,然后说:“最近大型雷暴雨出现的频率上涨,不过加河勒星系的风暴一贯特别多,气候容易被影响,现在没办法确定是不是罗亚以诺形成的。”
他顿了顿,又说:“这情况确实超出我们的认知太多了。甚至还有人,开始怀疑现在王座上的还是老龙王。”
“那让他们怀疑吧。”提起这个话题,龙拾雨依旧是不高兴,“反正要是被我逮住了罗亚以诺,我肯定把他脑袋都捶下来。”
理论上来说,肯定与他见过的有关龙类的场景一样,暴力又果决,充斥着龙类的力量美学。
但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脑袋里只有龙拾雨嘤嘤嘤地挥舞拳头。
多么可怜委屈的一头龙啊。
龙拾雨:“?”
龙拾雨说:“你为什么拿这种眼神看我?”
“没事,”沈朝幕咳嗽一声,指了指桌上的一堆文件,“最近沈翟和雇佣兵的活动越来越张扬了,他之前能隐忍那么多年,不像是会这么莽撞的人。但光是过去的两个月来,与异兽和教会有关的事件比起过去,频率上升了接近两三倍。应当是有什么事情在催促着他,或者是,他觉得时机已经到了。”
“或许就是寿命的原因吧。”龙拾雨说,“我很久之前见到他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快要死了,只是靠着那些异兽才活了下来。现在又过了那么多年,撑不住了。”
他说过沈翟的精神力实际上非常混乱,甚至到了,要来他这里问询诡术治疗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