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一个用锁链围住上下六面的球里,锁链的一段被白甲小将抓在掌心之中。白弈担忧地看着她。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眉眼,却跟梦里洒然无所拘束的模样判若两人。
苏源止揉了揉脑袋:“你在担心我?”
白弈身形一僵,道:“我,那个,对,就是在担心你。”
金色的眼睛不自在乱转,时不时去瞄苏源止的表情。
有了前世的记忆,苏源止觉得他的反应十分奇妙。她明明不过是个代写作业的,这在如今的万灵学宫都形成了专门的产业链条,单次两个下品灵石,包月二十个下品灵石,有质量保证且绝不纠缠客户。
那她到底是怎么得到这只猫的?
难道前世她职业素养不行,给猫写作业的同时顺便就把猫给拐跑了?
苏源止突然就觉得心里怪怪的。
她努力把那种情绪压下去,问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
白弈见她问起了外面,也松了口气,道:“我对人族的地盘不熟,不太清楚。”
苏源止道:“你把锁链放开,我看看。”
“不行,你现在不过是元婴中期,太脆弱了。”
苏源止刚想反驳元婴中期已经是可以称为尊者了,忽然反应过来:“我元婴中期了?怎么可能?”
“你自己感受一下?”
苏源止依言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默然无语。
果真是元婴中期。
白弈小心翼翼道:“我就说你很脆弱,没错吧?”
苏源止:……
不,这是脆弱的问题吗?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白弈又道:“要不,你先歇着,等过几天破劫了再出去看看?”
破劫怎么可能是几天之内就能完成的事情?
苏源止抬头,眼神危险:“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白弈噤声,过了好一会儿才道:“难道你的记忆还没完全恢复?”
“我只记起了我给你代写作业的那部分记忆。”
白弈松了口气:“那太好了。”他转身变成白团子,跳到苏源止怀里:“我是你的猫,我的毛可以随便摸。”
浑圆的眼眸之中写满了“快来摸我”几个字,他生怕苏源止不上钩,自动翻倒,露出肚皮。
苏源止心中的怪异感越来越重,最终她憋不住了,问到:“你前世对我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吗?”
否则没法解释堂堂一只神族猫,在她面前卑微成这样样子。
学渣猫死撑着面子:“怎、怎么可能有?我最喜欢你了,怎么敢对你不好?”
苏源止捋了捋猫尾巴,平生头一次对猫身上最好戳的地方伸出手,按在上面:“真的?”
学渣猫喵地一声哭了出来:“我坦白,但你不能不理我。”
苏源止放下猫,冷漠地看着他:“说吧。”
学渣猫赶紧贴着锁链,四肢缩紧,捂住肚皮道:“我前世曾经迷路过几百年,错过了见你的时间。”
二十岁的苏源止想象不出等一个人等了几百年是什么感受,她想了想,不知道该怎么跟心虚得不断缩水的猫团子进行交流,只好如实道:“这件事,等我日后想起来了再说。”
学渣猫感觉自己的刑罚只是从死刑换成了死缓,耳朵折下来贴在脑袋上,整只猫更像是一个球了:“哦。”
苏源止道:“让我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假如是在门派里,我如今也能称得上是位尊者了。”
学渣猫正要阻拦,便被苏源止抵住了鼻子:“你在,你肯定不会让我出事,对吧?”
他下意识点头:“没错,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苏源止抬起手,用平常拉开窗帘的力道拉开了包裹住他们的锁链球。
凛冽的风吹了进来,刺得她几乎睁不开眼睛。风中有咸湿的味道,也有山谷之下常年不见天日的水腥味。
是苏源止熟悉的味道。
她眯起眼睛,看着下方拦腰截断的山峰、漂浮着巨鲸骸骨的大海,心中熟悉感与悲凉交替。
她跳出锁链球,落到山峰上,走到原本峰顶的位置,果然看到了一座倒塌的大殿。
大殿门口扑着一块不规则的木牌,苏源止捡起木牌,只能隐约看到一个“川”字。
“海纳百川。”她轻声念了出来。
她放下牌匾,看着满目疮痍的大地,自语道:“我回家了。”
这片破碎的山海,名为瀚域。
与什么什么山什么什么谷那样的地名不同,瀚域是“域”,域为隐于天地之间的小世界,通常以一木或者一石为出入口,仅有那里才与外界连接。